第210章 前线城市的悲景
“你听说了吗,若泽?”当晚,夏尔刚回到宾馆,雅兰黛便急匆匆迎上前来,眼中满是焦虑,“战爭爆发了!帝国对共和国发动了突袭,甚至没有发布正式的宣战声明,太可恶了。我听说,帝国的军队正在无差別的屠杀平民,简直难以置信。”
她的神情毫无偽饰,真诚而急切。那种忧心的样子,显然並非出於政治上的算计,而是对战爭本身的痛惜。明明这场战爭,对她而言应当是一场天赐的良机一一帝国与共和国正式开战,便意味著她的反攻大计得以名正言顺的展开,甚至可以藉此整合帝国內部反战的势力,壮大自己的正统性与声望。
但她却没有为此欣喜若狂,反倒神情沉重,忧虑著那些遭帝国铁骑践踏的平民百姓。
这一幕,让夏尔心头泛起几许温柔。
如果她在得知战爭爆发后露出兴奋的模样,夏尔反而会感到厌恶。可也正因为她的仁慈与天性柔软,她总是太容易动摇,这点又让夏尔感到忧虑。
“战爭开始了,一切,正如计划之中。”他平静的说。
“伤亡·应该很严重吧?”
“你何不亲自去看看?”夏尔语气淡然,“这座城市本就是前线,要想真正理解战爭的样貌,就不要从別人嘴里听,而要用自己的眼晴去看。”
“嗯.—.”
雅兰黛缓缓点头,眼中多了几分沉思。
“从现在起,共和国已经被你绑上战车了,雅兰黛。”
“在战爭开始之前,也许是这样。”她轻声应道,“可我见过生命消逝的样子有时候我真的在想,如果没有战爭,没有死亡,就算放弃皇位也无所谓了我是说,如果帝国有一个贤明的君主,能让人民安居乐业,那个人大可不是我,但绝不能是尤根五世....”
夏尔心中一动,忍不住想伸手轻抚她的发顶。
当年,尤根四世將那个强裸中的婴儿递给他,希望他成为她的教父。
谁能想到,那个弱小的婴孩,如今已成长为面前这个坚定而温柔的少女。
但夏尔收回了手。
他现在的身份,是“若泽.德雷福斯”,她的朋友与同龄人,而非“夏尔.斯维里”,
她的教父与仇敌。任何越界的亲昵举动,都是一种背叛。
儘管他对她的成长与觉悟,深感骄傲。
“可那是你父亲留给你的皇位。”他试探的问。
“我父亲说,只希望我能幸福。他临终前曾留下一笔钱,让我远走高飞,到一个无人知晓的角落隱居,过上平凡的生活。他希望我能像普通女孩一样,无忧无虑的活著”
“普通啊確实,平凡才最难得。”
“可我必须復仇。”雅兰黛眼神一冷,声音里透出隱忍的怒意,“我要亲手杀死夏尔.斯维里。只要想到杀父仇人还活在这个世界,我就辗转难眠。其实,一开始我之所以藉助帝国女皇的身份,就是为了提高成功率传闻中的蛇元帅,可是个极难对付的人,你应该听说过吧?”
“未必吧,”夏尔眯了眯眼,语气懒散,“也许他比你想像的,还要容易对付得多呢。”
“算了,说这些也没意义了。”雅兰黛轻轻摇头,“我们出去走走吧,我想看看自己能为共和国做些什么。”
夏尔悄悄看向她的侧顏。
如果——-如果能以“教父”的身份,坦然站在她身边,说出“我就是夏尔.斯维里”这句话,该有多好。
但不行。
因为“仇敌”的存在,对她而言仍有意义一一一个永远不可逾越的目標,一个驱动她不断成长的执念。
既然如此,就让虚幻的敌人,继续存在下去吧。
两人並肩而行,街道沉浸在黄昏余暉中,唯有步履声低沉迴响。
夏尔的拳头始终紧握著。他在帝国时曾有许多挚友与部下,那些把酒言欢、並肩作战的回忆,如今想起,不免令人百感交集帝国,不过是一个抽象的概念,是悬掛在战场上的一面旗帜。可他曾为那面旗帜挥刀出征,曾身为帝国元帅,率军远征四方。如今,那曾经荣耀的帝国,却在尤根五世的统治下沦为一头狂暴的野兽,肆意咆哮、撕咬,而其利齿所及之处,无论帝国还是共和国,平民百姓都无一倖免。
“若泽,你果然也很难过吧?”雅兰黛轻声问。
“怎么会呢?我可从不为別人的不幸流泪,这根本不符合我的人设。”夏尔搔了搔头,笑得有些僵硬,“帝国也好,共和国也罢,都和我没什么关係。说实话,如果不是你非得留在这里,我早跑到哪座太平城市享清福去了。”
“你骗人。”雅兰黛眨了眨眼,“你的手握得那么紧,你今天的笑容也太牵强了。你明明有一颗善良的心,却总希望別人把你当成一个玩世不恭的混蛋。”
“別这么说,听著真让人脸红。”夏尔把脸偏向一侧,语气故作轻鬆,“不过,我承认,我的確很不爽。只是没想到,会被你看穿了。看来我还得继续修炼,掩饰功夫还不到家啊。”
“我真庆幸,你选择站在了我这边。”
埃尔萨摩,这座共和国的边境重镇,此刻车站拥挤喧闹,一列魔法驱动的列车缓缓驶入,车门打开,吐出一群伤员与尸体。那些尸体,有的头骨破碎,有的四肢断裂,还有的残躯上留下凶兽撕咬的痕跡,死状惨不忍睹。
哭声此起彼伏。
妻子的哭泣,母亲的哀嚎,孩子的尖叫交织在一起,仿佛演奏著一场为逝者而鸣的哀乐交响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