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那些曾追隨他的士兵，如今大多已长眠在异国他乡的泥土里。

他默默嘆了口气，想著等会儿该抽支烟了。

但愿將来的雅兰黛不会染上抽菸，喝酒和赌博的坏毛病。

“怎么样？”

雅兰黛转头看向他，语气里有一丝紧张。

“讲得不错。”夏尔点点头，语气轻鬆，“比起那些高声吶喊的热血演说，你刚才的讲话，更像是在和她们的心说话。他们渴望的不是战功与勋章，而是岁月静好。而你，恰好抓住了这点一一说明你真的了解他们。”

“若泽，其实—我很害怕。”

“很正常。”他看著她，神色温和，“任何人都会害怕战爭。我记得在圣游城，有一个老头，哪怕风吹草动都能嚇得跳起来，眼神里全是疯癲。他曾是一名土兵，因为战爭的伤痛，再也无法回归平凡人的生活了，我想，这大概是我们大部分人的归宿。”

“但总归要继续保护重要的人啊若泽，其实对现在的我而言，成为女皇的意义越来越小，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的愿望反而越来越强烈。”

號角声划破了暮色的沉默，整装列队的命令传遍每一处角落。

土兵们换上踏上战场的轻装，蕾娜塔也召集了队伍里的魔法师们，他们的动作不似帝国人那般鏗鏘有力，但带著某种近乎仪式感的沉静。

三十分钟后，士兵们立於旷地之上，一道道目光投向雅兰黛。

该出发了。

不为征服，不为流血，只为守护.

“出发。”

雅兰黛轻声说道。

队伍开始缓缓前行，朝著当下共和国最危险，最惨烈的地方赶去。

夜幕低垂，月光如冷铁般洒落在废墟与血泊之间。

帝国的黑色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，一支全副武装的黑甲部队缓缓逼近城镇。

他们身披破损却染满血污的盔甲，步伐整齐，却沉重而僵硬，仿佛不是依靠肌肉，而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著向前这正是赛维林·黑刺元帅魔下的三线军团。

按理说，他们只是后备部队，甚至不少人连正式的军衔都没有。

可如今，这支队伍却展现出近乎恐怖的战斗力，令人髮指的残暴与疯狂。

当他们踏入街道，犬吠、婴啼、关门声此起彼伏，一切仿佛都在惶恐中崩塌。

而这座小镇的防线，早在前一夜就被撕碎得支离破碎。

这些帝国土兵的眼白诡异地呈现漆黑色，在月光下泛著死水般的冷光。他们的面孔僵硬，几乎没有表情，语言寡淡，甚至接近沉默。

每当发现活人，他们只冷冷吐出一个字：“杀。”

他们的动作僵硬，却迅捷如鬼魅。

共和国拥有当今最先进的武器装备：装配膛线的连发枪、装载魔法火炮的履带战车、

在空中执行侦察与火力掩护任务的飞艇与螺旋桨飞机然而，这些代表现代战爭的利器，在他们面前却显得如此无力。

钢铁战车的装甲被帝国士兵的刀剑划出可怖裂口，如同被剥开的果皮。

车內的驾驶员与魔法师被强行拖出，当街乱刀分尸，甚至有人被活活咬死，留下满地残肢与血沫。

这些战车在被设计时曾被誉为战场巨兽，军方相信它们能轻易撕裂敌军防线，除非敌人拥有顶级魔法师，否则无法阻挡。

可如今，现实狠狠打了他们的脸。

帝国土兵悍不畏死，即便被碾成肉泥也仍旧咧嘴怪笑，身躯在临终前仍挥出致命一击，令人毛骨悚然。

白刃战更是灾难般的屠杀。

若说履带战车尚能维持一定的战损比，在近战中，共和国土兵则几乎被单方面碾压。

那不是战斗，而是屠宰。

曾经共和国的电影院曾经上映过有一天科技不断发展，研发出病毒，让人变成丧户的恐怖片，现在，帝国土兵的行为举止和那些丧户几乎没有什么区別。

断了胳膊仍旧在衝锋的士兵，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的士兵，以及露出诡异微笑的土兵他们动作生硬却快如鬼魅。

他们的影子被月光拉得挣狞扭曲，不再是人类的轮廓，而是一头头利爪獠牙毕露的魔物。有时是蹄足的巨兽，有时是羽翼张扬的怪鸟，有时是多臂的恶神。在影子的映衬下，

他们就像被魔界之手拽出的提线木偶，不带一丝情感地挥舞著手中利刃。

一家四口躲在酒馆地窖，却被推门而入的士兵拎出。老妇哀求、婴儿啼哭，回应她们的只有寒光一闪。

没有劝降，没有盘问，只有一刀毙命的冷酷。

除非有女人，会在痛苦中，延长几分钟甚至是几十分钟的生命，其余人，都死了。

鲜血染红石板路，尸体堆积在教堂、农舍、市集。火焰在夜色中吞噬木屋，呛人的烟雾升腾，仿佛整个城市都在哀豪。

远方的城楼上传来最后几声箭矢坠落的声响，隨后夏然而止。

他们仍在缓缓前行，步伐沉重却不曾停滯。

在他们的身上，看不到渴望，也看不到怜悯；没有怒火，也没有喜悦，仿佛生命对他个而言，只是一种可以隨意践踏的概念。

那不是军队，而是一群被死神驱赶的影子。

共和国的士兵已然士气崩溃。

一次次调遣，一批批增援，终究不过是將人命投入火海的“添油战术”罢了。

可他们无处可逃，城市的后方，是他们的家，是他们的父母、妻儿，是那些在夕阳下等待归人的身影。

“请——救救我们吧。”

一名共和国士兵仰起头，泪水划过满是尘土与硝烟的脸庞，颤声祈祷著。

他的声音很轻，却在夜风中久久迴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