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4章 灭国级魔法

“女儿—”

雨夜中，尤根佇立在驻地宾馆门前，浙浙沥沥的雨水打湿了他的金色短髮，

沿著苍白的面庞缓缓滑落。他的双手微微颤抖，仿佛在压抑著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。

曾几何时，他是帝国的皇帝，是那个將国家带向和平与繁荣的君主。在他的统治下，帝国崇尚和平，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，贏得了他国首脑的尊敬与称讚。

他提倡经济復兴，使平民得以安居乐业，百姓敬他如父。

那时的他，常以为自己就像是穿越小说中的男主角，一切似乎都顺风顺水，

前途光明一一直到他昔日的挚友、同窗，素有“蛇元帅”之名的夏尔.斯维里，

率远征军踏入魔界的那一刻，一切天翻地覆。

没有了夏尔.斯维里，他根本什么都不是。

权威塌，贵族不再俯首听命，政令在帝都之外形同虚设，上下其手者比比皆是，地方民团暗中鼓吹反帝言论，旧日盟友开始酝酿更“合胃口”的人选，帝国摇摇欲坠。

直至利剑穿心，他成了亡灵。

那一刻，他最放不下的，是女儿。

他心如刀绞，想到那温婉聪慧的雅兰黛將孤身一人面对这个满是狼的世界，面对背叛的贵族、虎视的外邦，以及魔界贪婪的侵吞意志。他无法安心离去。

可当他在死亡中睁开眼，才终於明百了这个世界残酷的真相。

死亡，才是归宿。

生命只会徒增烦恼、加深痛苦。唯有在心臟停止跳动的那一刻，灵魂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寧；只有当思绪沉寂，將一切交予神明审判，才得以超脱。

皇权、国土、百姓·—都不再重要。唯独女儿，依旧重要。

终有一日，教会与国家將携手將“死亡的赐福”传递至每一个灵魂之上一无论信仰与否，无论尊卑贵贱，皆得解脱。

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，身为父亲，他应当先做一件正確的事：

將这份赐福，提前带给雅兰黛。

“雅兰黛，不必再挣扎了。”尤根轻声喃喃，语调中透出几分慈悲，“你的苦难没有意义。这个世界上的国家、信仰、仇恨、底层百姓的悲怜—全是无意义的幻梦。”

他，昔日的皇帝，今日“七圣座”之一的红衣主教，生前毫无武力，如今却脱胎换骨。

他缓缓戴上兜帽，迈步朝宾馆內部走去。

灯火摇曳中，雅兰黛正与蕾娜塔低语交谈一一却全然不知，真正的命运，正悄然步入门前—·

“蕾娜塔，我认为我们现在迫切需要一支更强大的魔法部队。”雅兰黛缓缓说道，目光沉静如水，“对了，最近不是有三位来自共和国的魔法师表示愿意加入我们吗？他们的实力如何？”

蕾娜塔轻轻端起玻璃杯，细细啜饮了一口温热的牛奶，隨后才开口回应：

“格雷先生擅长土系魔法，为人沉稳厚道，是个值得信赖的人。说到天赋嘛，称不上出眾，但毕竟是魔法师，基本素质还在水准线上。”

“米莱迪小姐则精通影魔法，一种游走在黑魔法与常规魔法之间的特殊系魔法。她能在无声无息间取敌將首级，行踪如影，杀意如刃。这个女孩嫉恶如仇，

正义感强烈，甚至有些偏执一一但，也正因此，她是个值得雕琢的好苗子。”

说到这里，蕾娜塔微顿了一下，眸光有些飘忽。

“第三位呢？”雅兰黛问道。

外头的风雨愈演愈烈，怒涛般拍击著窗根。狂风裹挟著雨点撞击玻璃，发出悽厉的尖啸。若是心思敏感的诗人，定会以为是死者在窗外低语，亡魂正探寻生者的气息。

蕾娜塔轻皱眉头，手指微微收紧杯柄，语气低了几分：

“雅兰黛——外面，有人。”

“外面有人？”雅兰黛重复了一遍，声音顿时收紧。

她立刻止住了话语，神情警觉，轻轻竖起耳朵，凝神倾听。

风声如哭，雨声如泣。

“雅兰黛。”

那道温柔的嗓音自门外传来，仿佛一道闪电撕裂了夜的静謐，也瞬间撬动了雅兰黛记忆深处的封印。过往如潮水般奔涌而至。

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，风吹得林叶轻响，公园中草木芬芳。金髮的男人悠然的坐在木质扶手椅上，手中捧著一杯散发淡香的红茶。年幼的雅兰黛在林间嬉戏，追逐著一只翻飞舞的蝴蝶。

可惜，她没能追上，那只蝴蝶在阳光中悄然飞远。

她低垂著小脑袋，有些沮丧。

男人却只是温柔一笑，伸手轻抚她柔顺的金髮，语气带著包容与安慰：“没关係，雅兰黛。错过这一只，將来你还会遇到更漂亮的一只。”

他一直是那样一一支持她，包容她，哪怕有时她对素未谋面的偶像、帝国元帅夏尔.斯维里表现出过分的崇拜，他也从未流露出一丝嫉妒，只会捻著鬍子，无奈又宠溺的笑道：“的確，我哪比得上夏尔啊。”

但一一声音是种会欺骗人的东西。世界上有许多相似的声线。

也许.也许门外的，只是一个声音酷似父亲的陌生人。

可无论理智如何提醒，雅兰黛的心却控制不住的颤动起来。她一步步朝门口走去，伸出手握住了门把手。

就在她指尖触碰到那冰凉的金属的剎那一整座宾馆的灯光，陡然熄灭。

四周陷入一片浓重而令人室息的黑暗，宛如夜的深渊將整个世界吞噬。

“蕾娜塔！”雅兰黛下意识呼喊。

“別怕，我在你身边。”蕾娜塔的声音安定如春风，紧接著她纤细的手指轻轻一转，一缕火光於指尖绽放，如同星火划破长夜。

微光浮动间，一个熟悉的身影浮现於眼前。

金色短髮仍旧耀眼，小巧的鬍鬚未改往日风采，那双温柔而蕴含威严的眼眸正深情的望著她，眼神中夹杂著忧鬱与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。

那是她早已永远离开的亲人。

“父皇——”雅兰黛声音颤抖，泪光在她的眼眶中打转。她忍不住向前迈出一步，却在下一秒又骤然止步，仿佛害怕那熟悉的身影只是梦境中的残影，一触即碎。

“雅兰黛，你受苦了。”尤根露出温和的笑容，语气仿佛春风拂面，可他眼底深藏的，却是无法掩饰的哀伤。“不过，很快了—-你就不必再忍受痛苦。只要我陪在你身边，这个世界的所有烦恼都会烟消云散。”

“没有烦恼？”雅兰黛喃喃低语，却没能理解父亲话语中潜藏的意味。

“不要靠近他，雅兰黛！”蕾娜塔突然厉喝，右手一挥，三道冰刺无声无息的朝尤根疾射而去。

无咏唱魔法，迅捷如雷霆。

几乎在同一时间，雅兰黛注意到尤根手中握著一柄泛著诡异光泽的漆黑匕首。他的背后则漂浮著一团幽蓝色的火焰，那团火焰不停的扭曲，发出低沉沙哑、近乎哀豪的声音，仿佛无数免魂在其中挣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