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9章 嫉妒之心

“这次考试的第一名是——·祁笙簫同学。”

讲台上的老师语气淡漠，尾音甚至透著几分掩饰不住的轻蔑，“大家鼓掌吧。』

掌声零零落落的响起，仿佛风吹过乾枯的枝叶，虚弱而无力，转瞬即逝。

全班无人真正愿意为这个名字鼓掌，就连老师，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。

祁笙簫是一个没有背景的孤儿，出身寒门，身上没有一丝属於精英学生的光彩。

他的衣著总是旧旧的，神色拘谨寡言，不懂流行话题，他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教室里的人。

老师显然也不喜欢他。其实，不止是不喜欢，甚至是厌恶。

那种出於利益衡量后的本能厌恶。

在这个学校，家长送补课费、请吃饭、递购物卡早已是公开的潜规则。优等生背后往往有家长在为老师“铺路”，而祁笙簫呢？

他身后空无一人，成绩再好也带不来任何额外的好处。

对老师而言，他就是一张不能兑现的奖券，再耀眼也无用。

放学后的祁笙簫，常常被人看见在垃圾站一边翻找一边整理废品，双手沾著油污，额发凌乱，脊背却挺得笔直。他总是孤零零一个人回宿舍，肩上的书包沉重得仿佛要把他整个人压进泥里，却从未听他抱怨半句。

在这所省重点高中，他是彻头彻尾的异类。若是去了某个普通高中，混在一群社会边缘的孩子中间，或许还不至於招来太多目光。

但偏偏他留在了这里一一在这个政商二代匯聚、钢琴与街舞並存、素描和留学资格如常態般轮流上演的班级，靠成绩登上了第一的位置。

这简直是一种“冒犯”一一对那些出身高贵却不够努力的孩子们的冒犯，也是对这个教育体制潜规则的嘲讽。

他的存在就是一种罪过。

他该被埋葬。

祁笙簫走上讲台，接过那份属於第一名的试卷。他的眼神平静如水，没有半分惊喜，

就像这一切原本就该属於他。

他轻声道谢，转身回到座位，全程寡言，动作小心谨慎，不引人注目。

他清楚自己的处境。太清楚了。

“第二名，赵嘉仁同学。”

老师继续报出名字。这一次，掌声明显热烈了许多。尤其是坐在后排的校霸孙胜楠，

几乎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为赵嘉仁鼓掌。

“干得不错，班长，你起了很好的带头作用。”

老师脸上的笑容比刚才多了三分真诚，

这热情，自然不是凭空而来。赵嘉仁的父亲经营著一家贸易公司，家里开著宝马，背景得体，人缘不俗。加上他本人勤奋上进，谦和得体，正是老师眼中“前途无量”的標准模范生。

可赵嘉仁却无法释怀。他低著头，目光藏在镜片之后，黯淡无光。

因为第一名，不是他。

后来，孙胜楠开始变本加厉的霸凌祁笙簫。赵嘉仁出於“班长”的责任，曾在私下里劝过一句。

“少装了，老赵，你不也看那野种不顺眼吗？”

孙胜楠哈哈大笑，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，“还是说，你一—”

赵嘉仁望著孙胜楠，眼神中闪过一抹討好与怯懦。

他不能得罪这个人。孙胜楠的父亲在海关任职，一句话就能让赵家的货物卡在港口几个月。

可赵嘉仁，的確是祁笙簫的朋友。

曾经是。

“你得学会一件事，”孙胜楠笑得森冷，“那就是站队。你要永远站在那边人多的、

拳头硬的那一边。要是你非要站在那个野种那边，我就连你一起，碾碎。”

赵嘉仁愜住了，嘴唇微张。

下一秒，孙胜楠却哈哈一笑，仿佛刚才那番话只是句玩笑：“逗你的。”

可那之后，赵嘉仁再也没劝过任何一句。

他成了一个沉默的旁观者。

冷冷的看著祁笙簫在校园中被围堵、嘲笑、推，甚至有一次，在祁笙簫骨折未愈的腿上，孙胜楠命令赵嘉仁“补一脚”。

他照做了。

他內疚、自责，良知在撕扯。但就在那一刻，他脑海中却又浮现出那个早晨，老师在讲台上念出“第一名，祁笙簫”的声音。

那一刻的自己，嫉妒得咬牙切齿。

只是，他始终不愿承认。

一-直到转生之后。

命运重启，这一世，他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子，而那位昔日衣衫楼的同窗，也换了一个名字一一夏尔.斯维里。

他仍旧是那个祁笙簫，出身卑微，从最底层的土兵做起。可他骨子里的锋芒从未被碾平，哪怕身陷泥泞，也敢於仰望星辰。面对强权，他冷眼而视；面对不公，他拔剑而起。

他可以身无长物，却绝不低头；可以血染沙场，却从不向恶低眉。

命运將他碾压，又將他举起。他依旧骄傲的活著，从未低声下气，也从未死心妥协。

而最令他羞愧的是一一夏尔，从未怨恨过自己。

夏尔的胸襟比他宽广太多。他没有计较昔日的背叛，反而在关键时刻倾力相助，助他从三位皇子中脱颖而出，登上皇位，成为帝国的统治者一一尤根四世。

“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，老祁。”

他曾这样说。

可在心底深处，他仍无法释怀那份深埋骨血的情绪一一我嫉妒你。

尤根四世永远微笑著，那是孙胜楠教给他的东西一一站队，永远站在强者那一边。

他是帝国史册上“带来和平的皇帝”，可天下人都清楚，那份和平的真正奠基者是夏尔.斯维里。是那位从军营走出、屡建奇功、不畏权贵的元帅，是那个无论前世今生都不属於贵族、却凌驾所有贵胃之上的“野种”。

他的名字被万人敬仰。

他的荣耀遮蔽皇权。

他无父无母，却让所有有权有势者俯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