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雨,如同瀑布。
大厅內,屠夫一眾人盯著从天而降的朱泓铭。
或是因为惊恐,他们陷入一片死寂。
屠夫只觉,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,从下到上,贯穿他的身体。
“……他妈的,到底是人是鬼?”屠夫牙齿隱隱打颤。
面对无法理解的对手,他很难保持冷静:“如同鬼魅,躲过这种饱和火力,
“更是神不知鬼不觉,杀光近二十个弟兄……”
视野中,青年抽出战刃,直起身子。
屠夫脑海中那根弦,仿佛“啪”地一声,断了。
某种恐怖的猜想浮上脑海,让他浑身汗毛倒竖:“操!
“老子……老子他妈全明白了!
“月背!是他妈月背!
“上面能搞到见鬼的“新玩具”……大洋对面那个几千年的老怪物,他妈的只会藏著更嚇人的玩意儿!
“老子这次,不是踢到铁板那么简单!
“……这是……这是直接一脚踏进鬼门关!”
屠夫身旁,不远处。
马库斯再次看见朱泓时,先是一愣。
“不!不是真的!这他妈是幻觉……对!是之前吃的那些烂肉和臭汤!”
他语无伦次地嘶喊:“里面下了药,让老子看走眼了!
“那个华裔小子……他明明…他明明早就被炸成灰了!”
他双手抱头,疯狂摇动,仿佛想把眼前的“幻象”甩出去:“鬼!是鬼!
“是那小子的冤魂回来索命了!
“別过来!別过来——!”
朱泓铭静默,立在雨中。
他取出先前的衣袖一角,擦过刀刃血水,冷冽的剑光映亮他的脸庞。
而后。
他抬起右腕。
屠夫迟滯片刻,定睛一看,才发现——那里哪有什么皮质护手,那他妈是一件“腕弩”!
咔嚓。
很轻的一声,暴雨之中,几不可闻。
但所有人都注意到了。
那是一支箭。
一支通体漆黑,箭簇泛著幽蓝光芒的箭矢!
咻——
破空声响起。
【洞天】带著幽蓝的尾焰,绕过所有人,深深钉入一处阴影之中。
箭尾,在雨水中微颤。
射歪了?
屠夫环顾四周,想找到那支造型奇特的箭矢,喉咙不禁滚动。
还是说...
他不敢,也没那个胆子有半点警惕或嘲讽。
“都他妈给老子盯紧!”
屠夫咆哮道。
因为恐惧,他的声音显得尖利又刺耳:“你,你,还有你!
“给老子开火,覆盖那小子!往死里打!压制他!绝对不能让他再靠近一步!”
“其他人,找,给老子找!找那支箭到底去哪儿了!”
话音未落。
恐惧的打手们早已开火,枪响和浓烟,再度笼罩青年。
据点远处。
旧水塔顶端。
狙击镜內,枪口的火光再度浮现,浓烟炸起,青年又一次不可见。
安雅的心瞬间揪住。
“都、都怪刚才看出神了,
“...我真没用。”
雨水顺著面具的边缘滑落,模糊了瞄准镜的目镜。
她用力眨眼,甩掉睫毛上的水珠。
然后,安雅吃力地拖动著狙击步枪,重新寻找到射击角度后,再度俯下身。
枪托冰冷,贴著脸颊,挤压少女白皙的皮肤。
“朱……”
心中默念著,担忧、愤怒,此刻,都转化为一种偏执的专注。
深呼吸。
雨气灌入口腔。
安雅努力平復著胸腔里,不听使唤、疯狂跳动的心臟。
冷静。
安格洛斯,必须冷静。
约莫四百米远——用密位点测算后,这个数值应该没错。
风向……东南,约三级。
雨水会加剧子弹下坠。
安雅默念著基础修正口诀。
咔、咔、咔。
“百米归零....”
她伸出冻得有些发僵的指尖,在高低修正旋钮上,向上调整了12个答数。
接著,她又在风偏旋钮上,向右修正4个答数。
完成这一切后,安雅试著锁定目標。
十字线中心,被她略微抬高,向左预留提前量。
“是这样吗....?”
安雅有些怀疑最终的结果——屠夫的头,离十字准星太远了。
虽然为了他。
自己今天苦学了那么久...当初为了考入赫福,都没怎么拼过。
那...再调一下吧。
屏住呼吸,安雅再次旋转半格风偏。
应该...大差不差了。
她轻轻搭上扳机,心臟跳得厉害。
安格洛斯,你可以的。
那些人都是混蛋,是手上沾著血债的混蛋,是想要伤害他的混蛋。
——他们死有余辜。
最后迟疑片刻。
安雅正要扣动扳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