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连大门都没能真正踏进去,
“就被像一群待宰的小鸡一样,
“无声无息地,乾净利落地,
“全·给·撂倒了?”
气血莫名上涌,胸腔起伏。
朱泓铭锁著陈以濛的眼,一字一顿:“陈以濛,
“这就是你的计划?”
身前。
少女浑身一颤,娇躯晃了晃,险些没靠稳门框。
没办法反驳....
他说的,是实话。
可是...
为什么要那么凶。
今天,为什么要...这么凶?
我们不是...不是一起的吗?为什么那群可怜人战斗...
为什么你——
和爸爸一个样子...
陈以濛贝齿抵住红唇。
她不自觉提高了音量:“就、就算这样,
“总比什么都不要做好!
“——朱泓铭,你应该知道,协会里面是什么鬼样子!
“我、我只是能力有限,出发点是好的....”
能力有限?
你他妈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?
“出发点是好的?”
朱泓铭重复陈以濛的话。
他的出发点就不是好的了吗?
就不是为了弄死那群恶徒,救下里面的人吗?
结果呢?
结果自己依旧害死了人!
这.....不就是一个掩盖过错的藉口吗?
“出发点是好的?”
他再次重复,语调更冷,“然后呢?
“因为这份好意,让所有人都为你善后,引爆一场混战,並將普通人卷进来吗?”
朱泓铭猛地向前一步。
像是在骂著陈以濛。
更多的,是在骂自己。
视野中,少女的脸涨得通红,不知是因为愤怒,还是什么別的情绪。
“就因为出发点是好的!
“所以,那个无辜的母亲,就该死在流弹之下?
“两个孩子!
“加起来没有十五岁的孩子!
“就活该和他们的母亲永远分开?”
“陈以濛!”
朱泓铭指著她:“你何时能够想明白!
“你能摆出个义警的模样,从来不是因为你有多厉害,
“而是因为,你有一个始终关注著你,照顾著你,能让手下捨命保护你的——
“父亲!”
轰隆!
这句话,犹如晴天霹雳。
陈以濛精致的脸儿顷刻变得苍白。
她那纤细的手指,不自觉地抓向门墙,止不住颤抖。
“不、不是的....
“我没有...
“不是这样的!”
像是,无法承受那份被强行剖开的真相。
陈以濛喉咙里,逸出一声近乎呜咽的低吼。
她向前一步,颤抖的双手猛地伸出,推在朱泓铭的胸口上。
朱泓铭本就身心俱疲,也没做防备。
这突如其来的一推,使他脚下一个踉蹌,向后倒去,摔在地板上。
陈以濛没能收住力。
或是因为情绪的崩溃。
或是因为身体的脱力。
她身子不受控制地前倾,跟著坠下,压在朱泓铭身上。
“你——”
朱泓铭眉头一锁,下意识想要將少女推开。
啪嗒。
一滴温热的液体,砸在脸颊上。
那温度,是灼人的烫。
朱泓铭推拒的动作瞬间僵住。
他这才感觉到。
怀中,少女那单薄的身体,正在压抑地颤抖著。
像是受伤的幼兽,无助地发出破碎的呜咽。
“我、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.....”
她的话语断断续续,不成句。
每一个字,都带著浓重的鼻音和哭腔。
泪珠,很快与窗外的暴雨同步。
密集地、一颗接一颗地,尽数砸在朱泓铭脸上。
“我只是想、想帮帮他们,
“为什么....
“为什么会.....”
少女,是水做的。
泪水溢洒,陈以濛也如同被抽去了骨头。
她再也支撑不住,身子仿佛脱力,倒在朱泓铭身上。
陈以濛紧紧捏著朱泓铭的肩膀。
就像,一个在无际的大海中的溺水者。
抓住了能让她免於沉沦的浮木。
房间昏暗,只余抽泣。
朱泓铭张嘴,又闭上。
他一动不动躺著,手指微曲,一时无处安放。
最后。
直勾勾盯向天板。
朱泓铭顿了顿,缓缓抬手,轻拍少女的背部。
口中,轻轻一声:
“——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