腐叶瘴气翻涌如墨,白璃指尖失控的琉璃光流灼烧著陆无川心口剑痕。晶化的沼泽倒影中,血月高悬——玄枢冥鸦猩红瞳孔锁死忘尘村茅屋,游寿安引爆神魂的金光吞没天地,母亲莫氏將他推入枯井的残影在晶面晃动...
“白璃,让你收力啊!“陆无川嘶吼著撕衣包扎伤口,晶面裂痕蛛网般蔓延。
倒影里秦霄炎玄甲上的冥鸦振翅欲飞时“嗤啦!”白璃脊骨剧颤,琉璃光流失控暴涨!晶化沼泽被净灭之力灼穿。记忆残片如碎镜迸溅,现实撕裂的剧痛中,九根缠绕《度厄经》的玄铁巨桩贯破天穹!柱体表面七百二十道抽取生机的金线如活蛇游动,溟灭之力裹挟紫黑雷光轰入祭坛!
翡翠光爆吞没祭坛上未写完的血咒,青烟散尽时露出环形石阵真容——上古祷文流淌星髓血污,与葬神渊碑文'补天闕'刻痕同源!石缝渗出辟邪血咒的青烟。
“九幽引阵眼!“陆无川拽起白璃疾退。怀中《劫运天书》残卷滚烫,焦黑封面渗出暗红血珠——蚀刻的符纹竟与莫氏在忘尘村绘製的辟邪血咒完全一致!
“轰——!”
巨桩楔入石阵,经文锁链如活蛇钻地。锁炼表面浮现万千芸芸眾生被抽乾生机时的扭曲面孔。
沼泽板结龟裂处渗出星髓血污,古榕根系碳化成琉璃骸骨,巨鱷血肉风化后露出嵌著翡翠碎片的脊骨轮廓。“他在炼化因果!“白璃喘息间指尖光流扫过地面。
高空巡天镜前,秦霄炎手中焦黑残页燃烧——残页边缘“劫运因果“焦痕映出陆无川掌心血咒。镜中黑影敕令:“因果秤必在其手!“九根巨桩顶端“度、厄、镇、魂、锁、脉、焚、虚、绝“九字亮起!紫黑光柱交织成千里经文巨网,锁链分化玄瞳冥鸦形態,鸦喙啄击时溅射的星髓毒火凝成《度厄经》篆文!
陆无川將天书按在渗血掌心:“劫海无涯,身作舟楫!“《劫运吞天诀》运转间——心口剑痕浮现秦霄炎狞笑虚影,污浊劫气混合紫电怨力涌出,凝成布满轮迴锁链图腾的孤舟。
“左转!腐骨林!“白璃瞳孔琉璃光晕流转,视线穿透锁链时三重业障虚影闪现,劫气孤舟擦著合拢的锁链冲入枯林!白璃反手按向心口,五道净灭光流劈碎追绞锁链!光流过处锁链退化为原始星砂。指尖皮肤透明露出琉璃椎骨,颈后纹路爬满脸颊,裂痕渗出与净血池骸骨刻名处同质的淡金血液。
“別再动圣体!“陆无川扣住她手腕劫气灌入——污浊气流与翡翠光流碰撞处迸发出属於圣女的力量!天书残卷自动翻开,血咒焦页浮现守陵人燃烧本源的金色星砂,溶解出文字:血引归途:泽底石阵,九桩为钉,以琉璃焚瘴,可断其根一瞬!星砂笔画间隱现莫氏引劫针法轨跡。
陆无川咬破舌尖,本命精血中浮现金色善因丝残影喷在天书上:“把圣体本源借我!”
染血手掌按向白璃后心,两股相剋力量碰撞临界点——天书封面“劫运因果“四字剥落,露出“弒神逆命“血篆!血篆纹路与葬神渊石碑划痕完全一致。
混沌琉璃劫火自白璃掌心喷薄,火焰中三百具琉璃骸骨虚影如拥抱般裹住“镇“字巨桩!经文字符崩解成金色流沙渗入大地——正是被解放的善因之力!
高空镜殿中秦霄炎踉蹌跌倒,镜面浮现玄枢院主枯手扼其脖颈:“容器若毁,抽你魂髓重铸!”
陆无川扑向濒裂巨桩,掌心血咒与桩体共鸣——
“咔嚓!“
桩內万千碳化尸骸隱约浮现,骸骨中心莫氏遗骸赫然在其中!
“啊,秦霄炎你这个畜生,你竟然將我母亲的尸骨炼化进了九幽引”
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,陆无川又陷入了在玄枢院母亲死的前一天回忆之中:
殿內没有窗,长明灯悬在穹顶,將鐫刻著五行星轨的黑曜石地面照得如同流淌的墨玉。空气里浮动著金粉般的微尘——那是钟家操控庚金之气修炼时逸散的灵屑,此刻正被北冥罗家的少女罗乐延以寒冰诀冻结成霜,簌簌落在她缀满鮫珠的裙裾旁。
“哟,秦判官的宝贝疙瘩又来观星了?”朱纲烈的声音裹著火星子砸过来。他赤著上身端坐离火阵眼,脊背上朱雀图腾隨呼吸明灭,每次吐纳都让三丈外的陆无川鬢髮焦卷,“要我说,你该去后院餵玄枢因果兽,那畜生见你就摇尾巴,可比参悟《因果卷》適合你。”
鬨笑声在五色灵雾里炸开。吴韧鎧的剑鞘故意磕上陆无川膝窝,金铁交鸣声惊得悬浮在半空的《水脉图》一阵波动。掌控图卷的少女蹙眉瞥来,眼风扫过陆无川腰间那枚刻著“秦”字的玄铁令牌时,终是咽下了呵斥。
这是玄枢院最森严的所在,亦是五大家族角力的修罗场。章林森的指尖正从青铜罗盘上掠过,盘面镶嵌的建木灵核隨他动作吞吐青芒,无数细若蛛丝的光线从盘底蔓延而出,穿透殿壁伸向渺不可测的虚空——那便是因果线,唯有判官殿嫡传可见的天地因果法则。陆无川知道,此刻正有某个边陲小国的国运因他指尖拨弄而偏移轨跡。
“看好了废柴,”朱纲烈突然並指如戟,一缕赤焰缠上大殿中央悬浮的玉简。玉简表面《离火燎原诀》的篆文骤然扭曲,化作流火没入他眉心,“朱家家主继承式前夜,我爹便是用这招焚尽了三位叔父的篡位因果!”
陆无川沉默著退到阴影里。他和母亲被秦霄炎带回玄枢院那日,他亲眼见过这位师尊的手段。彼时中州王氏的家主跪在院外青玉阶上,只因私传半句《断业咒》,秦霄炎不过抬了抬袖,那人头顶盘旋的紫气龙影便寸寸崩裂,三日后王家全族被陈家取代。五大家族家主皆出自玄枢院,这绝非荣耀,而是悬在头顶的铡刀。
“为何是我?”玄枢院判官殿学徒非五行灵根圆满者不可入,而他昨日测验时,测灵石连最微弱的辉光都不曾泛起。可秦霄炎偏偏將他安置在此,甚至亲自为他佩上象徵亲传的玄铁令。
殿门忽地洞开,秦霄炎的身影切割了长廊投来的天光。喧譁骤歇,所有子弟躬身如被狂风吹折的竹林。那双曾为他揩去泪痕的手此刻按在陆无川肩头,力道重得让他骨骼作响。
“今日修《业火红莲卷》。”秦霄炎的声音响彻大殿,目光却锁在陆无川惨白的脸上,“无川留下,为师看看你的功课。”
眾人退去的脚步声里,陆无川看见师尊指尖凝出一朵妖异的红莲。莲瓣舒展时,他怀中玉佩突然发烫,殿內所有因果线竟如活物般躁动扭曲!秦霄炎眼底倏地掠过金芒,红莲直击陆无川面门。在与莲接触的剎那,陆无川浑身被血色流光笼罩。
“砰”攻击瞬间化为乌有,世间万物的因果线好似流水般从自己身边错开,不沾於身。——那正是《因果卷》序章记载的属於院主的玄枢神器“因果秤”认主的特质——“因果不占於身”
“好孩子...”秦霄炎低笑震得陆无川耳膜生疼,温热的吐息却比判官殿的地砖更冷,“被游院主盗走的玄枢重宝果然在你手里,总算没让为师白等十年。”
穹顶长明灯突然同时爆亮,陆无川在刺目光晕中恍惚看见——那些缠绕在师尊身上的金色因果线,正饥渴地扎向自己腕间蔓延的黑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