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既不愿意送我回大平坳村,那昨夜的事就烂在肚子里,若你到处乱说吹嘘,有十条小命也保不住!”
女人冷哼一声,带著警告的意味。
陆牧生心中一凛。
看来自己果然没有想错。
这女人真的有可能会將他灭口。
哪有什么艷福,只不过是在昨夜那种逃命时刻下,一对孤男寡女出於某种情绪的宣泄罢了。
“你放心,我这人不傻,有好吃的东西当然藏起来自己吃,是不会到处乱说。”陆牧生道。
“最好如此!”
女人听后哼了一声,便一个人朝著大平坳村的方向走去。
她身姿婀娜,只是走路姿势比起昨夜有些彆扭,双腿不自觉地向外拐。
望著女人逐渐消失在视野中,陆牧生在乾草堆上躺了一会儿,心中的好奇终究还是战胜了一切。
於是爬起了身,猫著腰悄悄地跟上去。
儘量不让女人发现。
当陆牧生悄悄跟著女人,回到大平坳村的时候。
天已经彻底亮了。
陆牧生躲在村外的高粱地,顺著女人方向往大平坳村看去。
入眼处村子里一片狼藉,到处都是被烧毁的房屋和躺著的尸体。
哭喊声和叫骂声交织在一起。
“二伢他爹嘞,你咋就这么走了哟,撇下俺娘俩可咋过哟!”
“那些天杀的土匪,丧尽天良,不得好死,把好好的村子给祸害成这样!”
“他娘!你在哪嘞,应俺一声呀!”
……
村子里还有一些骑马挎枪的人,穿著相差无几的製衣,人数大概二三十个。
陆牧生看了看他们行为举止,猜测他们应该才是真正的保安团。
只见村口位置停著一辆马车,车头的枣红马不时刨著蹄子,车辕上缠著牛皮绳,在旭日初升里泛著油光。
马车旁站著十几个护院打扮的人,他们身著青布短打,有的握著大刀长缨,有的背著土枪,也有不少汉阳造,眼神警惕地扫视著四周。
显然,这些人是某个大户人家的护院。
为首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留著络腮鬍。
正跟几个保安团的人低声交谈,时不时往四处张望。
陆牧生躲在高粱地里,远远地看著女人走向村子。
她的步伐依旧从容,丝毫没有受到周围混乱影响。
只见她先朝著守在村口几个保安团的人走去,和一个领头模样的人交谈了一下。
然后她便往马车的方向走去,那个络腮鬍汉子已经看到女人,赶紧快步迎上来。
陆牧生侧著耳朵,想要听清他们对话,但距离太远,只能隱约听到一些只言片语。
“大少奶奶,可算寻著您了,您还好吧!”
络腮鬍汉子带著一口浓重的方言,“今儿凌晨四更左右,俺们得到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,找遍了大平坳村也没见著您!”
女人抬手理了理鬢角,凤眸扫了十几个护院一眼,声音温婉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,“昨夜我在高粱地躲了一宿,没伤著。”
说话间,女人不经意地回头瞥了一眼高粱地的方向。
陆牧生赶紧將身子蹲得更低。
络腮鬍汉子张了张嘴还想问,女人已经踩著木梯上了马车,旗袍下摆扫过车辕,“莫要多问,去村里把我们人的尸首带上,回府再说。”
“是。”
车夫一声吆喝,马车碾过土路,扬起阵阵尘土。
望著远去的马车,陆牧生心里泛起几个疑问。
大少奶奶?
这女人果然已是有夫之妇!
只是,她到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大少奶奶?
昨夜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大平坳村,还被土匪盯上?
陆牧生本想追著马车跟上去,看一看女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大少奶奶。
可折腾一宿加上飢肠轆轆,根本追不上只得放弃。
歇了一会儿后,陆牧生心想追不上马车,他可以进村向保安团打听一下,女人是谁家大少奶奶。
想必保安团的人肯定知晓。
不过,这个念头刚起。
陆牧生就断绝了。
一旦保安团的人把他当成土匪抓起来,那他可就惨了。
要知道如今保安团和土匪几乎一个德性,混入许多地痞流氓,都是一群不讲理的牲口。
何况,此时已经看见保安团的人,开始在村子里逮人询问了。
一阵哭嚎哀求此起彼伏,伴隨著喝骂鞭打传来。
躲在高粱地的陆牧生,听得愤怒难当。
这帮保安团的牲口不去杀土匪,反而在村子里耀武扬威,喝骂鞭打村民。
“明日午时之前,村子里不管是谁,只要还活著的,必须到保公所接受进一步审问,否则视同土匪论处!”
最后丟下了一句话,领头那人便带著手下保安团,离开了大平坳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