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装得满满当当的粮车离开了刘家村,往姑桥镇方向回去。
日头斜斜地掛在西边,把云彩都染成了血红色。
车队行至一片齐人高的高粱地旁,秆子被风一吹,窸窸窣窣响得瘮人。
陆牧生心头猛地一跳,他瞅见高粱秆子晃动的方向不对头,明明风是从南边来的,可北边的叶子却先行乱颤!
“邢管头!这地儿不太对……”
陆牧生还没说完,突然高粱地里炸开一片枪响。
最前头的两名长工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,脑门就绽开一朵血,其中一个人栽倒在车辕上,温热的鲜血溅落在陆牧生手背,让他浑身一激灵。
“是土匪!都趴下!”
邢管头见状大喊一声。
王顺子举著汉阳造刚想露头,一颗子弹擦著他的头皮飞过,赶紧弯腰躲向粮车后方。
周围护院们举枪还击,长工们也在慌乱中纷纷拔出刀棍准备战斗。
可土匪们藏在高粱地里,占尽地利,护院们的子弹打过去,只惊起一片乱飞的秸秆。
旁边传来了几声惨叫,却见两名护院和三个长工,被高粱地里打来的子弹击中倒在地上。
有护院急得直冒汗,“这咋整?根本瞅不著人!”
话音刚落,那名护院也隨之中弹倒地。
“狗日的!”
王顺子骂了一声就地翻滚,举枪顺著高粱地里一处晃动的秸秆,扣动扳机。
砰地一声!
一名土匪捂著胸口跌出高粱地,在地上翻滚两下没了气息。
“顺子,好样的!”
邢管头看到王顺子毙了一个土匪,不由振奋,同时大声喊道:“都別慌!躲在粮车后方反击,长工们把粮车围成圈,护住粮食!护院分成三组,交替掩护反击!”
听到邢管头的话,剩下护院们立马避身在了粮车后方,高粱地里砰砰砰的枪响不断,子弹打在粮车上溅起木屑,麻袋被打得千疮百孔。
时不时有护院和长工被击中倒地,麦子混著鲜血淌了一地,被高粱地里的土匪压製得死死的,就连王顺子都无法露头。
一些长工们已经开始露出恐慌之色,一旦撑不住四散逃跑,就是待宰的鱼肉。
“邢管事,再这样下去不是法子,瞧不见土匪人影,咱们只有挨打的份!”
王顺子目光寻著邢管头那边,略带焦急地叫了一声,他自认枪法一流,可见不著土匪也是白搭。
此时,陆牧生正趴在一辆粮车后方,仔细观察著高粱地里的动静。
他发现子弹主要从三个方向打来,估摸著土匪应该就藏在那三个位置。
“邢管事!”
然后陆牧生压低声音喊道,“让大伙儿集中火力,打东北边那片高粱地!”
邢管头將信將疑,但眼下也没別的办法,只好下令:“听陆牧生的!集中打东北边!”
霎时间枪声大作,东北边高粱地里一下子传来几声惨叫。
而陆牧生趁著火力扫向东北边高粱地的时候,一个翻滚躲到路旁一棵歪脖子树下,然后举起枪向高粱地里瞄准。
砰——
伴隨一声枪响,一名土匪头目模样的人应声倒地。
刚才陆牧生早注意到三名护院中枪,子弹都是从那个方向打来的,枪法很准还专打护院,可见藏著个狠角色。
兵法有云,擒贼先擒王!
之所以他一直没开枪,除了隱藏锋芒避开注目之外,为了便是等待这个时机。
一枪毙匪首!
“不好!五当家死了!扯呼!”
果然,高粱地里响起了一道惊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