榻边的檀木桌面,还搁著个嵌螺鈿的小箱子,掛著把铜锁。
“傻站著做啥?过来坐。”
马氏指了指旁边的圆凳。
“谢四太太。”
陆牧生应了一声,不知道马氏叫他来有什么事吩咐。
马氏伸手拉过那个小箱子,咔嗒一声打开,从里头取出几张纸钱。
陆牧生盯了一眼那几张纸钱,发现这是国府刚出不久的法幣,一元法幣兑现一块大洋。
但如今市面上用的人还不多,只有大户人家才能最先接触到这种新出的纸钱。
“这是三百元,你去给我弄桿枪来,最好是白朗寧,驳壳枪也行。”
接著,只见马氏將那几张纸钱递向陆牧生。
陆牧生一听,原来马氏是让他帮忙买枪。
但他心里却直打鼓,因为他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买枪。
见陆牧生不说话,马氏问,“有难处?”
陆牧生咽了下唾沫说,“四太太,我不知道去哪买枪?”
马氏听后却轻笑了一声,“你去找罗教头打听,我不方便拋头露面买枪,否则白家那帮嚼舌根的能把天戳个窟窿,但你是护院,倒没人说閒话。”
说完,她已经把那几张法幣塞到陆牧生手里。
陆牧生闻言,顿时恍然。
罗教头作为白家大院的护院队队长,没有什么人能比罗教头更清楚。
“我去找罗教头问一问。”
陆牧生攥著钱正要起身,马氏突然压低声音:“往后白承煊再喊你出去,你別应他。”
“为啥?”
“白承煊那个小畜生不安好心,以前有俩跟著他的护院,一个断了腿,一个没了命。”
马氏冷哼一声,“听说他在斗鸡场把人当斗鸡使,拿別人的性命来寻兴奋,你是婠婠的人,你不听他,他也不敢把你怎么样。”
陆牧生听得心头一跳,想起白承煊之前两次让他跟著去斗鸡场,后脖颈不由冒凉气。
难怪白承煊这般接二连三,总是让他跟著去斗鸡场。
这时马氏已经起身推开雕窗,外头的阳光洒进来,“去吧,等买枪这件事儿办妥了,我少不了你的好处。”
陆牧生衝著马氏点了点头,“四太太放心,我尽最大努力给您弄支白朗寧,都说这枪轻巧灵便,女人家使著更加趁手!”
马氏听了眉眼一弯,从旁边妆奩盒里摸出三块桂糕递给他,“就数你嘴会说,路上垫垫肚子。”
前儿个晚上苏韞婠给的一包桂糕还没得尝上一口,就落在了二太太曹氏那里。
一口一块嚼著桂糕,走出马氏的院子。
嗯,真香!
陆牧生瞅了瞅日头有些西斜。
如今这个时辰,罗教头应该在练武场那边。
陆牧生將最后一块桂糕丟进嘴里,便往练武场赶去。
还没到地方,就听见场子里头传来了声响。陆牧生过了拐角往里一瞧,罗教头正叼著菸袋锅子,冲几个新来的护院吼:“枪桿子握不稳,还不如去抱婆娘!再练十趟!”
陆牧生进入练武场,老远就喊:“罗教头,过来一下。”
罗教头扭头瞅见他,菸袋锅子在鞋底磕了磕:“咋了,找俺啥事?晌午不是刚见过?”
“我想跟您打听个事。”
陆牧生往旁边挪了挪,避开几个护院,压低声音说,“您晓得在哪里能弄到枪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