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教头提著马灯在前头引路,灯影光晕在青石板路上摇晃,陆牧生紧跟其后。
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夜幕中的街道上透著几分萧索之气。
“牧生兄弟!”
罗教头突然压低嗓音说道,“等下咱们要去见的人,叫贺老九,此人在县城黑白两道都吃得开,倒卖烟土枪火生意,道上都喊他九爷。”
说著警惕地瞥了眼巷口,往下继续道,“如果咱们在他那儿买不到白朗寧,恁在別处也就根本寻不著了!”
陆牧生点点头:“老罗,此人信得过吗?会不会吃黑?”
毕竟能够在这世道,涉及到烟土枪火这种生意的人,大多凶狠狡诈,要么就是亡命之徒。
“吃黑?”
罗教头一听,摆了摆手,“不会,他贺老九在凤台混这么多年,靠的就是『规矩』二字,只要钱到位,货保准地道,这一点上可以放心,俺老罗就掏心窝跟你透露一句……”
说著罗教头顿了一下脚步,侧头凑向陆牧生身旁,“咱们白家大院有一批汉阳造,就是从他手上买的,也算老主顾了。”
陆牧生听到这里,便不再多虑。
隨后两人继续往前走,穿过了三条巷子,拐进一条漆黑的胡同,两边的墙壁上贴著褪色的禁菸告示,和十几张通缉令已经熏得发黄捲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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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的地方还残留著子弹穿过的孔洞。
周边街巷略显安静,偶尔遇到一两个匆匆而过的路人,就只有鞋底蹭著路面碎石的沙沙声。
“快到了,牧生兄弟,待会儿进去见著人,就交给俺老罗应付就行。”
这时,罗教头提了一下嗓子道,匣子枪在腰间扎得稳噹噹的。
陆牧生在旁应了一句,“好,老罗,全听你的安排。”
转过一个拐角,忽见墙根下蹲著个瘦高汉子,帽檐压得低低的,嘴里叼著半截菸捲。
罗教头见状凑过去,比了个古怪的手势,那汉子眼皮一抬,“做买卖?”
“正是!”罗教头应道,“找你们九爷,有笔买卖要做。”
“跟我来!”
汉子站起身,拍了拍裤腿领著两人又走了百来步,沿著布满青苔的石阶穿过一条暗巷,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停下。
汉子敲了三下门,里头传来响动,门开了条缝,有昏黄的灯光漏出来。
进了门后,走过狭长的过道,再推开了一扇厚重的木门,只见里头烟雾繚绕,酒气和烟味儿扑面而来。
前方堂屋摆著一张八仙桌,几个穿藏青短打衫的汉子,袖口擼起围坐打牌,见人进来,齐刷刷地投来警惕的凶戾目光。
“九爷在不在?”
罗教头扯著嗓子喊了一声。
堂屋一间侧房门口的帘子一挑,走出个戴著礼帽的精瘦中年男人,大拇指上一枚翡翠扳指直晃人眼。
此人便是贺老九,人称九爷。
只见他咧嘴一笑,一颗金牙在煤油灯下泛著光:“哎呦喂,老子当是谁呢,哪阵风把罗教头罗老弟吹来了?”
“九爷!”罗教头拱了个手。
“来,罗老弟,进屋说话!”
贺老九带著罗教头和陆牧生来到旁边侧房。
罗教头直入主题,“今儿个过来要一支白朗寧,九爷,你这儿可有货?”
“白朗寧?”
贺老九闻言眼神一凛,然后摆了摆手,“这玩意儿可是稀罕物,不是大街上卖的葫芦,黑市里上个月就断货咧!”
说著瞥了眼陆牧生,略带警惕问,“这位小兄弟是?”
“我兄弟,信得过的人!”罗教头並未透露过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