比起陆牧生將手揣进怀里,罗教头却是左右腰间,各自別著一把匣子枪。
就这样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巷子里。
两人在回去的路上,接连遇上了两拨不怀好意的傢伙,可对方在看到罗教头腰间別著明晃晃的两把匣子枪,都不约而同地让开了道,跟耗子见了猫似的。
等走到正街,路人多了起来,两人便顺顺噹噹地回到粮店。
这会儿粮店已经关上了门。
罗教头站在门口外面,也不敲门,而是“唰”地一声,拔出那支刚才从贺老九那边买的匣子枪,在月光下泛著乌沉沉的光。
然后反手递给陆牧生,开口说:“牧生兄弟,这枪归你了!”
“给我?”
陆牧生闻言愣了神,压根没料到罗教头会將这把匣子枪给他。
还以为这把匣子枪是罗教头自个儿吃的抽头。
“你现在是粮队副带队,用匣子枪比汉阳造更方便,突突起来也好使!”
罗教头说著话把枪往他手里一塞,语气带著爽利。
陆牧生的掌心触到枪身,也就不再客气,接过匣子枪往腰间一別,感谢道:“老罗!多谢了!”
“谢啥!本就是专门给你拿的。”罗教头拍了拍他肩膀,“走,进店早点儿歇著去,明儿还得赶回姑桥镇!”
罗教头上前“咚咚”敲门。
门一声“吱呀”,开了条缝,袁掌柜举著油灯探出头,“哎呦,罗爷,可算回来了!”
“袁掌柜,还没歇咧?”罗教头道。
“我估摸著恁们回来得晚些,就没那么快睡,以便给恁们开门。”
“袁掌柜费心了。”
罗教头领著陆牧生进门,见堂屋灯还亮著,有十来名护院横七竖八躺在草铺上打鼾。
袁掌柜递过两盏油灯,嘮了一句解释道,“仓库里可以歇著的,但他们十来个嫌仓库忒闷热了,就出来这打地铺。”
“就让他们在这打地铺,我和牧生兄弟去仓库那边歇著。”
隨后罗教头便让袁掌柜自去歇息了,他和陆牧生走向仓库那边。
两人进入仓库,发现里面还有不少存粮,摞成一堆在最里边位置,空间依旧很宽敞,也有十来名护院和长工在这里已经打地铺睡著了。
一个个都睡得贼死,显然今日运粮累得够呛。
陆牧生找了个角落铺开铺盖,將白朗寧手枪专门放好,之后摸了摸腰间的匣子枪,心里踏实得很,头一沾草铺就睡了过去。
第二天天一亮,粮店里就热闹起来。
袁掌柜早早地吩咐伙计准备了高粱粥、窝窝头和醃菜,大伙儿围坐在一起,呼嚕呼嚕吃得香甜。
吃过早食,罗教头招呼眾人:“都收拾利落了,该装车的装车,准备去城门楼子跟前集合!”
一行人出了粮店,沿著青石板路往城门走去。
街上有一些挑担的小贩,在吆喝著卖早食。
赶到城门口时,李三娃和张铁蛋带著一拨人早已等候。
见陆牧生等人走过来,两人当即迎上前。
张铁蛋一眼瞅见陆牧生腰间那把乌亮的匣子枪,瞪大眼睛,“陆哥!你啥时候搞了把这傢伙事儿……看著真带劲,可比后背上的汉阳造威风多了!”
李三娃也凑上前,嘖嘖称讚,“陆哥,没瞧错的话,这可是正宗晋造十七式吧,才像个副带队的样子!如今你也和罗教头一样用上了盒子炮,以后有你和罗教头在,土匪见了咱白家粮队都得绕著走!”
“三娃,铁蛋,恁俩別一惊一乍的!”
罗教头策马上来笑骂了一声,说道,“牧生兄弟枪法好,又是副带队,早该配个匣子枪撑撑场面!往后你俩跟著牧生兄弟,保管能少吃亏!”
李三娃忙不叠点头:“是咧,罗教头说得在理!”
张铁蛋也跟著点头,眼里泛著羡慕还有期待。
罗教头目光扫过眾人,高声问道:“人都到齐了没?车辆和傢伙事儿都別落下!”
“都到齐了!牛车,骡马,驴车,独轮车一辆不少!”
李三娃拍著胸脯保证。
“那就出发,回姑桥镇!”
罗教头一甩马鞭,队伍晃晃悠悠地上了官道。
回程比来时轻快多了,空车走在石板路上“咕嚕咕嚕”响,由於不著急赶路,走得很隨意,有的长工们甚至还哼起了小调。
日过晌午时,队伍走出了不到二十里,远处山包被晒得发白,官道上扬起的尘土裹著热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