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粱秆子比人还高,叶片在日头下泛著光,风一吹“沙沙”响,把远处割高粱的动静都挡得严严实实。
苏韞婠走到一处田埂拐角,直到看不见人,才停住脚回头,凤眸在陆牧生脸上扫了两圈。
“知道我要跟你说什么吗?”
陆牧生扫了眼四周,连个人影都看不见,喉结动了动,露出一丝坏笑道:“大少奶奶,这里四下没人……你该不是想和我再尝尝那晚在高粱地里的滋味?”
苏韞婠一听,脸“腾”地一下就红了,白了陆牧生一眼,“你脑瓜里装的都是什么?成天就想那种腌臢事!”
“谁让你生得那么漂亮。”陆牧生也不躲苏韞婠的眸光,眼神直勾勾对视,“我看到你,就忍不住想……”
“不许想!”
苏韞婠凤眸一瞪,声音又压低了下来,黛眉微微拧起,“我要跟你说的是生死攸关的大事!”
陆牧生见她神色正经,便收敛了玩笑,点头道:“你说,我听著。”
“往后无论谁问起你,都不能说你在水磨坊做过短工,也莫跟人提你在水磨坊做过短工。”
苏韞婠盯著陆牧生,语气凝重地道,“就算有人指著鼻子认,你也得咬死了不认!知道吗?”
陆牧生愣了:“为什么?我在水磨坊干活不是啥丟人事……”
“別问为什么!”苏韞婠打断他,语气发沉,“你想活命,就照我说的做!”
陆牧生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忽然想起什么,脸色变了变,“大少奶奶,你……你该不会要把姚管头和春妙妹子灭口吧?”
苏韞婠没接话,反倒挑眉看著向陆牧生,唇角勾出一丝讥誚:“春妙妹子?你叫得倒亲热!人家姑娘的身子莫不是被你占了?”
“天地良心!”
陆牧生一听,连忙摆手辩解道,“我陆牧生不是那號见了女人就乱来的货色,我对天发誓,我就只睡过你一个女人……也就只和你有过那桩事!”
苏韞婠脸颊一红,又气又臊瞪向了他,“你个混帐东西!闭嘴!”
“我是说真的!”
陆牧生说著上前一步,握住苏韞婠的手腕,“你別杀他们父女,姚管头人不坏,春妙妹子更是一个善良纯真的好姑娘……”
“谁说我要杀他们父女了?”
苏韞婠甩开陆牧生的手,眼圈微微泛红,“难不成在你眼里,我就这般一个毒妇心肠的女人?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陆牧生赶紧解释,往前凑了凑,“你一直好得很,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人……”
说著张开胳膊,就要抱苏韞婠。
苏韞婠往后一步想要躲开,却还是被陆牧生结结实实圈在怀里。
高粱叶擦著两人的衣裳,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。
“我就抱一会儿,不动別的。”
陆牧生下巴抵在她耳垂旁,声音闷闷的。
苏韞婠挣扎两下没挣开,便放软了声音故作威胁:“放手!若被人瞧见了你敢抱大少奶奶,就是十条命都不够死的,你不怕嘛?”
“怕什么?”陆牧生低笑,“我连大少奶奶都睡过了一次,死了也值!”
反正眼下四周无人看见,又有什么好惧怕的。
“你个混帐东西!”
苏韞婠听得又羞又怒,在陆牧生怀里扭著,“快放开我!再这样不顾后果胡来,我可要喊人了!”
陆牧生才鬆了手,却还依旧握住苏韞婠的手腕不放。
“放手!”苏韞婠凤眸一瞪。
陆牧生也便放开。
苏韞婠抽回手理了理衣襟,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:“记住我刚才的话,你在水磨坊做过短工的事,半个字都不能对外人提!不然……”
“不然怎么样?”陆牧生追问。
“不然……就会死人!”苏韞婠白他一眼,然后转身就往回走。
望著匆匆离开的苏韞婠,陆牧生摸了摸后脑勺,只要不杀姚管头父女就行。
苏韞婠怎么交代就怎么做,以后他就不提在水磨坊做过短工的事。
这时,苏韞婠踩著田埂走了七八步,忽然停住脚,声音平平地飘过来:“还有,我留你在身边,不是让你对我这般放肆,你死了是小事,连累得我也丟了性命,那才是大事。”
她背对陆牧生,鬢边珍珠在风里轻轻晃,没回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