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屋里几张简陋的饭桌上,每人一碗糙米饭就著醃萝卜,一个饃饃和一碗白菜豆腐汤,护院和长工们吃得呼嚕作响,那个叫香。
白承煊扒拉了两口,嫌没滋味,撂下筷子,“袁掌柜,这饭咋跟猪食样?”
袁掌柜在旁陪著笑脸,“二少爷,店里就这家常饭,要不让伙计去馆子里给您叫俩菜?”
“算了算了,懒得等。”
白承煊摆摆手,摸了摸肚子站起来,“本少爷还是去大姨家蹭一顿饭得了。”
说著,白承煊冲陆牧生道,“你找俩人,跟著我一块去。”
陆牧生想了想,叫过张铁蛋和长工李根,“铁蛋,李根,你俩跟著二少爷,路上当心,早点回来。”
“晓得了,陆哥。”张铁蛋应著。
李根也赶紧放下筷子,咕嚕咕嚕地喝完汤,和张铁蛋跟在白承煊身后往外走。
白承煊出门时,还不忘骂咧咧一句,“这破地方,堆著恁么多粮食,连一顿好的都吃不上。”
白承煊离开后,一些动作快的护院和长工们已经吃完饭。
陆牧生让袁掌柜安排住处,“袁掌柜,堂屋能铺几张草蓆?”
“够十几个人躺的。”
袁掌柜道,“跟上次一听,仓库里腾了块空地,铺些麻袋,能睡二十来个,就看陆带队你咋安排?”
“待会儿让护院们在堂屋歇著,警醒点。”
陆牧生听后,想了想作出吩咐,“长工们累了一天,去仓库睡,都叫他们早点歇著,明儿个早些时辰就得赶回姑桥镇。”
“中,我这就去弄。”
袁掌柜应著,招呼粮店里的伙计们抱来草蓆和麻袋。
等眾人都吃完后,护院们三三两两在堂屋地上摊开蓆子,长工们拿著麻袋往仓库去。
陆牧生看安排妥当了,摸了摸兜里的小黄鱼,对邢管事道:“老邢,我出去办点事,晚些回来,这边你多照看。”
“你去吧,放心,有我在。”
邢管事挥挥手,然后问了一句,“用不用叫上王顺子,陪你一块?”
“不用,就让顺子留在粮店照看。”
陆牧生走出粮店,日头已经落山,天边被余暉烧得通红。
街上行人渐渐少了,挑著担子的货郎吆喝著“画儿——画儿——”,声音顺著风飘得老远。
陆牧生往黑市那边走,脚底下的青石板被晒了一天,还带著热气。
拐进先前那条熟悉的巷子,墙根下的瘦高汉子还蹲在那儿,见陆牧生过来,眼皮抬了抬,“又是你?”
陆牧生掏出罗教头写的荐名信,“找九爷,有买卖。”
汉子接过荐名信瞅了瞅,起身领著陆牧生往里走。
穿过暗巷,敲开那扇门,里头的烟味比上次还浓。
八仙桌旁的汉子们还在打牌,见陆牧生进来,只是斜了眼,又继续甩牌。
汉子拿著荐名信走进旁边一个侧房。
很快。
贺老九从侧房掀帘出来,嘴里叼著菸捲,“罗教头没来?”
“九爷,罗教头没来,那是罗教头交给我的信。”
陆牧生指了指贺老九手中的荐名信。
“我看过了,说一说你想要啥?”
贺老九没有废话,直截了当询问。
“白朗寧,跟上次那支一样的。”
陆牧生回道。
贺老九把手中的荐名信往桌上一拍,“哎呀,陆兄弟,很不巧都卖完了,上回那支是最后一个,你知道的,这年头,洋枪金贵得很,进货都难。”
“九爷,通融通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