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小眠强迫自己从那无数灵魂挤压嘶鸣的痛苦灵潮中抽离出来,强韧的精神壁垒暂时阻隔了侵染,但那份源自血脉核心的沉重枷锁感却挥之不去。
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那两扇紧闭、覆盖著阴冷藤蔓和黄铜兽首的巨大门扉上。
那扇门,既是恐怖的源头,又是此刻唯一的路径。
深吸一口气,她抬起手,按在了那冰冷刺骨、爬满湿滑藤蔓、却又完好如初的门板上。
没有想像中的阻力。
似乎就在她的掌心触及门板的瞬间,那看似厚重无比、需要数人合抱才能开启的巨大门扉,悄无声息地向內滑开了一道缝。
一道暖黄色的、与门外死寂幽暗截然不同的光,从门缝里流淌了出来。
光?
温暖的光?
这巨大的反差让顾小眠几乎以为自己產生了幻觉。
门缝越开越大,最终彻底敞开。
门框外的深紫色粘稠气息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墙堵在外面,无法逾越那门口一步。
门內,展现在她眼前的景象,让她的思维彻底陷入了停滯。
没有阴森恐怖的祠堂內部!
没有幽深的空间!
甚至没有一丝一毫深紫色那令人作呕的痕跡!
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布置得极为雅致、灯火通明的民国风格客厅!
天板上垂掛著精致的玻璃罩西式吊灯,散发著温暖柔和的光晕。
墙壁贴著素雅的暗纹壁纸,靠墙是红木雕的博古架和西式沙发。
然而整个空间似乎都笼罩在一片柔和、温暖、近乎虚幻的明黄色光晕之中,光源並非完全来自吊灯,更像是一种瀰漫的氛围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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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种温暖却朦朧的光线,仿佛来自某种巨大的发光体悬在空中,而非真正的星辰日月。
空气中瀰漫的不再是腐朽,而是桂的甜香、蒸腾的蟹醋味儿、还有雪茄菸丝与咖啡混合的独特气息。
喜庆的喧囂人声、留声机播放的悠扬爵士乐、还有孩童般清脆(却又带著一丝遥远回音感)的笑声——与她刚才在门外感知到的灵魂悲鸣是云泥之別!
就在这灯火通明、宛如盛世画卷的客厅中央,一群衣著体面的人正围在一张铺著洁白蕾丝桌布、摆放著银质餐具和精美瓷器的西式长餐桌旁。
餐桌的主位上,坐著一对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女。
男子穿著剪裁合体的深灰色条纹三件套西装,打著领结,面容儒雅清俊,鼻樑上架著一副金丝边眼镜,眉宇间带著书卷气和一家之主的沉稳,此刻正含笑看著身边怀有身孕的妇人。
妇人穿著一件宽鬆舒適的藕荷色真丝旗袍,外罩一件米白色针织开衫,腹部高高隆起,面容温婉美丽,透著一股母性的光辉和温柔的幸福。
她一手轻抚腹部,另一只手正指著桌上一个精巧的珐瑯彩绘兔儿灯,眉眼弯弯地在说笑著什么。
顾小眠的心臟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!
爸爸…妈妈?!
她从未见过的爸爸妈妈!那腹中隆起的,就是此刻的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