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这种前提下.

再加上这次碰到的肿瘤情况相对简单，因此穿刺一次成功。

也不是什么难事。

“潘老师，彭老师，我这操作还算合格吧？”

这时，沈默也轻轻放下手中的器械，长舒了一口气，脸上露出自信而轻鬆的笑容，笑眯眯地问。

这两天，他发现自己通过基础练习和言语指导，能够获得的熟练度越来越少。

因此適逢其会，为了病人，他就勉为其难地，把两个技能都升了级。

而效果果然如他所料般，非常显著。

“还凑合吧。”

彭文正撇了撇嘴，看著沈默那张过分年轻的脸，有些吃味。

他心想：

“说好的老带新呢？”

“说好的薑还是老的辣呢？”

“这还没上几天学，你小子就想把我拍死在沙滩上啦？”

当然他也知道，沈默就算要拍，那也是先拍潘国安，毕竟他就是个打辅助的。

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。

那是不服老！

那是不认输！！

潘国安倒没老彭那么多心理活动，不过他也是长嘆了口气，上前两步，一只手轻轻抚触著彭文正的超声机器，一边颇有些感慨地看向沈默，

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流离，好似想起了往事，过了半响，才缓缓说道：

“小沈啊，你知道么·以前我年轻的时候，也是县医院里成长最快的外科医生。”他的话题有些飘忽。

“那时候大家都夸我是天才，以后一定是新安县的一把刀。”

“后来—我也確实做到了，还因此得意了许多年，沾沾自喜！”

说到这里，他的眼神先是有些怀念，紧接著便是苦闷和酸涩。

他继续说道：“不过等我四十三岁的时候，医院安排我去中山一院进修了三个月。那时候，我才意识到哪里有什么天才，嘿，有的只是並底之蛙！”

“你知道么—人家的医疗设备是全国最顶尖的那一批，人家的医学理念也是最前沿的，而技术—就更不用提了。“

他悵然一笑，带著几分无奈和自嘲：“人家的手术病人从早排到晚，从周一排到周日，从今天—.—一直排到了一个月后—

“你说，凭藉著这样的手术量，就算是个傻子都能培养成天才，更何况人家本来就都是人中龙凤！是千万人选一的天之骄子！”

“可惜啊——”

他又深深地长嘆了口气：“等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，已经太晚了，年纪大了，好喝酒，也跟不上节奏了，手指头有时候都不听使唤。”

“小沈！你要记住咯———！”

说到这，他忽然目光炯炯地看向沈默，语气变得格外郑重：“你叫我一声老师，我能教给你的东西不多。”

“但你是个天才！！所以-你一定要保持那颗积极进取的心！”他语气鏗鏘道。

“医学的知识浩如烟海，只有不断怀揣著勇攀巔峰的决心，才能真正为病人排忧解难！”

“而且啊..”

他轻轻摸了摸彭文正身旁那台老掉牙的超声机，这台机器几个按键上的漆都磨掉了，其中一个超声探头的手柄还用胶布歪歪扭扭地固定著，就像他们几个老傢伙七零八落的模样。

如是又停顿了几个呼吸，他才继续说道：

“现在这县医院啊，就剩我们这些老人了，有前途的年轻人们，都像鸟儿一样往外飞走了。虽然医院就像我的家一样，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，你也应该出去闯闯，看看外面的世界———“

话音落下，他目光萧瑟，触摸超声机的手终於缓缓垂下，身躯佝僂，好似还有许多话埋在了心里。

一旁的彭文正也有些愣神，双眼看著他，眼眶微微湿涩。

窗外暴雨未歇，风声大作，屋內寂静无声，只有心电监护仪有节奏的敲打声，滴滴作响——“

几个小时后，沈默不知自己是怀著怎样的心情，回到了科里。

不过他把潘国安的话都刻在了心里，也意识到，似乎有一种叫做“野心”的东西，正在生根发芽。

几个月前，临近毕业时，他满心欢喜地选择了回乡，提前过著衣食无忧的安逸生活。

而如今看来，当初这个决定，似乎多少有些草率了。

哪怕没有系统，他重活半世，应该也能有不少长进的吧—

倘若重拾那颗从医初心，应该也能闯出些名堂。

而不是这般...畏难而退？

“不过现在也不晚。”

他轻声嘀咕了句，心想“新手村”固然少了些机遇，但也给了他更多的自由，和选择空间。

而且..

“叮铃铃—”

他正想著，电话突然响起。

他掏出手机低头一看。

却是张文斌给他拨来的。

“小沈，有个病人颅內出血，需要你帮把手，很急！在1號手术间！”

“好，我立刻过来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