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閒站在狐狸围栏前,静静看著那一家三口窝在一起的模样。
小狐狸的伤已经结痂脱落了,毛髮也重新长出了柔软的一层,看上去精神头很好。
它正懒洋洋地趴在地上,偶尔抬起头蹭蹭狐狸妈妈的下巴,狐狸爸爸则坐在一旁,用爪子扒拉著一根树枝,尾巴一甩一甩,时不时偷看孟閒一眼。
阳光从云层后洒下来,落在它们雪白的毛上,留下一层淡淡的光晕。
孟閒在那样的画面前沉默了一瞬,轻轻嘆了口气,低声说:“好了,你们该回家了。”
他不是个容易动感情的人,可这一家三口救回来以后,他日日守著,餵药、处理伤口、搭窝保温……看著它们从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狐狸,到现在跳来跳去活蹦乱跳,说没感情是不可能的。
可他更清楚,狐狸终究不是宠物。
它们属於山林,属於自由的风,不属於铁柵栏,也不属於他。
他蹲下身,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,小傢伙睁著黑亮的眼睛看著他,一动不动。
它还小,对离別没有那么深的概念,只是依赖地凑过来,用湿乎乎的鼻尖蹭了蹭他的指尖。
狐狸妈妈也凑了过来,伸头嗅了嗅他手上的气味,没有抗拒,也没有敌意。
孟閒轻轻笑了笑,揉了揉它们的耳朵,说:“等会儿放你们回去,要记得避开人,別被猎人抓到了。”
狐狸爸爸倒是像听懂了似的,“嚶嚶”了一声,昂著脑袋走到柵栏边,一副自认为威风的模样。
“这傢伙还挺有架势。”姜寂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她靠著围栏,嘴角掛著笑,“哥哥,你捨得啊?”
孟閒站起身,神色温淡地看著她,眼底却有些隱隱的情绪涌动。
“捨不得。”他没否认,顿了一下,补了一句,“但我更希望它们一家能活著,自由自在地活著。”
姜寂雪没说话,只是眨了眨眼,看著他那张清冷却温柔的脸,忽然觉得有点鼻酸。
孟閒去找人准备放归前的车笼,小狐狸一家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,不像平常那样懒懒地趴著,而是站在一起,小狐狸甚至跳到柵栏边,扒著木栏看著他,发出几声低低的叫声。
送它们离开前,孟閒特意绕路去了附近小镇上的生鲜店。
他拎著保温袋出来时,手里装著新鲜切块的鸡胸肉,顏色鲜亮,冒著淡淡冷气。
回到基地后,天光正好落在院子的树影中。
他蹲在狐狸窝旁,小心地將鸡肉一块一块摆在乾净的瓷盘里,又在旁边放了一碗凉水。
白狐狸一家站在笼子边上看著他,小狐狸闻到了味道,已经跃跃欲试,小鼻子飞快地嗅著,眼睛亮得像两颗水珠。
“別急。”孟閒笑了一下,声音低低的。他把盘子推进去一点,刚好够狐狸一家轻鬆够到。
小狐狸先衝上前去,叼了一块鸡肉,像是怕有人抢似的跑到角落里自己啃。
狐狸妈妈紧隨其后,动作却优雅许多,叼起一块后安静地坐在一旁慢慢吃著。
狐狸爸爸倒是很谦让,直到大家都吃了才缓缓上前,低头咬了一小块。
孟閒靠著柵栏蹲著,看著它们吃得认真。
阳光落在它们身上,小狐狸的毛被照得亮晶晶的,就像小团白云。他没说话,但嘴角始终掛著一抹浅浅的笑。
姜寂雪从屋里走出来,看到那温馨的一幕,也不忍出声打扰。她轻轻走到孟閒身边蹲下,说:“哥哥,这算不算它们的『最后一餐』?”
“算是吧。”孟閒轻轻点头,眼神没有移开狐狸一家,“它们该回家了。”
“可它们也曾把这里当成家啊。”姜寂雪看著他说。
“嗯。”他低低地应了一声,语气很平静,“所以我要让它们带著好回忆离开。”
小狐狸吃饱后跑过来蹭了蹭孟閒的手,又回头冲父母叫了一声,那声音轻轻的,却像句再见。
孟閒低头摸了摸它的脑袋,手指划过那层柔软的白毛。
“吃好了,就该出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