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吹过院子，有细小的尘土和阳光在空中打旋。

等车子准备好，孟閒亲自把它们抱上了装有乾草垫和保温层的运输笼。小狐狸钻在父母中间，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回头看了他好几次。

傍晚时分，天边残留著一点橘金色的霞光，宛若一条温柔而寂静的河，在天地之间缓缓流淌。

孟閒开著车，带著那一笼狐狸，慢慢驶出基地。

副驾驶上放著他亲手准备的笼子，里面铺著乾草，盖著一层柔软的毯子，小狐狸趴在父母之间，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，又默默缩回去。

车窗开著一条缝，风掠过来，带著夏天尾声的草香，还有远处田地湿润的气味。

他没有放音乐，整辆车里静悄悄的，只能听见引擎的声音和狐狸偶尔轻轻挪动爪子的细响。

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小狐狸的时候，那天也是黄昏。

他在小区后的菜地捡到它时，它一身血，眼睛却还亮晶晶的。

那时候他並没有想过，这个不起眼的小傢伙，会带来一家人，让他牵掛著。

车停在那片熟悉的菜地边。

孟閒打开车门，抱著笼子缓缓走下车，脚下是柔软的泥地，带著一股潮湿的熟悉味道。

他在田埂边蹲下来，把笼门缓缓打开，没有催促，也没有说话。

狐狸妈妈先是警觉地探出头，嗅了嗅空气，轻轻跳了出去，站在泥土上回头望著。

狐狸爸爸紧隨其后，动作依旧傲慢又小心，站在妻子身边，甩了甩尾巴。

小狐狸最后一个跳出来，它比之前圆润了不少，小小一只，尾巴蓬鬆，站在父母之间，怯生生地看著孟閒，没有动。

孟閒弯腰看著它，声音很轻：“记得这个地方吗？你就是在这儿，被我捡回去的。”

小狐狸似乎听懂了似的，轻轻“嚶”了一声。

它没有立即转身，而是迈了几步，又回过头，用鼻子蹭了蹭孟閒伸出的手指。动作笨拙又认真。

“走吧。”孟閒低声说。

狐狸妈妈低低地叫了一声，转身往山林方向跑去。狐狸爸爸回头看了一眼。

“要自由地活著啊。”他轻声说，眼神温柔。

小狐狸最后跑了几步，又一次停下，站在那片田地尽头的位置，望著孟閒好久。

风吹起它身上的毛髮，也拂起孟閒耳边的髮丝。

“別回头了。”孟閒低声说，“往前走，你的家不在这儿。”

他站在车边目送狐狸一家三口慢慢走远。

风轻轻吹过他额前的碎发，他站在原地，被风拂得有些怔神。

姜寂雪走过来，牵住了他的手，轻轻一握。

“哥哥，別担心。它们肯定会过得很好噠。”

孟閒低头看她，眼中浮现一抹柔光，缓缓弯起了嘴角：“也许吧。”

三只狐狸一边走一边回头看，像一道白色的风影，融入到远处的林野之中。

天边的晚霞已经快要熄灭了，地上的影子渐渐拉长。

孟閒站了很久，直到那三道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，他才转身回到车里。

副驾驶空了，但他却感觉心口轻了些。

发动引擎的时候，他看了后视镜一眼，那里只有微风拂动的草丛，和曾经有过牵掛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