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柑端著一堆竹筒杯出来,放在窗台上,摆上点心。
布扎拉又等了一会儿,迟迟没有人给她送奶茶。
布扎拉:“……”
布扎拉望著窗台上那排竹筒杯,指尖在桌沿蹭来蹭去。
甜香在鼻尖绕来绕去,可青柑忙著招呼客人,奶茶总也送不到她面前。
“银铃。”她终於忍不住了,拽住扫地的银铃,声音里带著点急,“我的奶茶是不是被忘在灶上了?”
银铃直起腰笑:“哪能呢,青柑!布扎拉姑娘的珍珠奶茶!”
青柑这才捧著只竹筒过来,布扎拉低头一瞅,茶汤里浮著的圆珠子红红的,比晒乾的奶豆腐还光溜,在米黄的牛乳里轻轻晃悠,很快沉了底。
“这是用糯米粉揉的珍珠,搅开了用吸管喝。”青柑把竹盖子和吸管递她。
布扎拉搅了搅,珠子在杯中转圈,她吸了一口,珍珠滑进口中。
牙齿刚碰到,就觉那圆滚滚的小东西带著股子韧劲儿,轻轻一嚼,软糯里透著弹滑,嚼著嚼著,竟在舌尖化开点清甜,是红的味道。
奶茶漫上来,焦的甜裹著牛乳的醇,混著淡淡的茶香,把珍珠的糯米香衬得越发清透。
这糯米粉做的珠子,竟比奶疙瘩还耐嚼。
布扎拉含著珍珠笑,舌尖顶著那滑嫩的小球,满满都是震撼。
“草原上的糯米都用来煮粥,哪想到能揉成珠子泡在茶里。”
別人都想不到就给江老板想到了,这不就该她赚大钱!
“喜欢就多喝点,锅里还煮著一大锅珍珠呢。”
青柑也喜欢咬著珍珠玩,无事的时候吸一口咬一咬可满足了。
布扎拉赶紧端起竹筒猛喝一大口,珍珠顺著奶茶滑进喉咙,留下满口奶香。
好喝!
太好喝了!
她整个人精神抖擞,很想问问江茉是怎么做出这么好喝的奶茶的。
不但腥膻味儿去除的乾乾净净,加了茶叶还不苦也不涩,简直是奶茶中的绝品啊!
若放到草原上,分分钟这一锅就会抢光的!
布扎拉衝进厨房,发现江茉正在处理羊脊骨。
红燜羊蝎子要燉好些时辰,江茉打算先燉上再忙別的。
布扎拉扒著厨房门框,看江茉在灶台边握著把鋥亮的骨刀,將羊蝎子剁成半尺来长的段。
“这骨头得先泡半个时辰,把血水泡出去才不腥。”江茉头也不抬,將剁好的羊蝎子扔进陶盆,舀了两瓢清水没过骨头,“若宰羊后直接煮,血水去不净,肉就容易发膻。”
彭师傅在旁边学著,连连点头,就差没拿个小本本记下来。
布扎拉凑过去瞧,只见羊骨在水里渐渐浮起些血丝,她伸手想碰,被江茉用胳膊肘挡开:“別碰,泡完还得焯水。”
等水泡得差不多,江茉拎起陶盆往大铁锅里倒,又撒了把葱段几片生薑,倒了半碗黄酒。
“黄酒能去膻,比单纯用清水焯强。”她支起木柴生火,火苗舔著锅底,很快就听见锅里咕嘟咕嘟响,浮沫像雪片似的浮上来。
布扎拉也入了迷。
草原人大多是把肉架在火上烤,哪里会做的这么仔细。
还要焯水,这些步骤她都没听说过。
杀完直接往火上一架,大火烧烤就是了,哪还用焯水啊,多麻烦!
江茉拿著长柄勺,一下下把浮沫舀进旁边的泔水桶,直到锅里的水变得清亮,才捞起羊蝎子,用温水冲洗两遍。
接著往砂锅里倒了些菜籽油,等油烧得冒青烟,抓了把扔进去。
在油里慢慢融化,从白变浅黄,再成琥珀色,最后泛起细密的小泡,一股焦甜香漫开来。
炒色是关键,能让肉红亮,还带点甜底,这一步骤和红烧肉一样。
羊蝎子倒进砂锅,用铁铲快速翻炒,骨头上的肉渐渐裹上色,油光鋥亮的。
布扎拉看得眼睛发直,见江茉又往锅里扔了些茱萸、八角、桂皮,还有些她不认识的香料,炒得香味直往鼻子里钻。
最后舀了两勺酱油,翻炒几下后倒了满满一罐清水。
水得没过骨头,小火慢燉。
她把砂锅端到炭火炉上,用小火煨著,汤麵很快泛起细碎的涟漪。
“得燉一个时辰,让骨头里的髓都融进汤里。”
江茉擦了擦手,往灶膛里添了几块炭,“等会儿汤收得差不多了,再扔把青蒜苗,香得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。”
布扎拉盯著砂锅里翻滚的羊蝎子,刚才对羊骨的牴触早没了踪影。
色裹著的骨头在汤里轻轻晃,香料的气息混著肉香从砂锅盖的缝隙里钻出来,和厨房角落飘来的奶茶甜香缠在一起,勾得她肚子咕咕直叫。
“等燉好了,先给你捞块带骨髓的。”江茉笑著拍了拍她的胳膊,“保证你吃了就知道,这羊蝎子比猪蹄汤还解馋。”
布扎拉使劲点头,忽然觉得等这两个时辰,比等奶茶时还要难熬。
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炭火炉边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砂锅,闻著那股子越来越浓的肉香,心里的馋虫早就爬满了嗓子眼。
砂锅里的汤汁渐渐收浓,原本清亮的水色变成了琥珀般的红,咕嘟声也变得沉缓。
江茉时不时揭开锅盖搅两下,铁铲碰著砂锅沿发出清脆的叮噹声,每一下都搅得肉香更烈几分。
骨头上的肉被燉得微微发颤,轻轻一碰就往下跌,骨缝里渗出的油浮在汤麵,混著青蒜苗的鲜气直往鼻腔里钻。
“差不多了。”
江茉撒了把盐,又滴了两滴香油,用铲柄敲了敲最粗的那块骨头。
声音发空,说明骨髓都燉化了。
她盛出一大碗,特意挑了块带筋的,骨头上还掛著颤巍巍的肉,汤汁顺著骨头缝往下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