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內一时静默,阮清梦垂眸不语。
恰在此时,福铃端著茶盏低头进来,烛火映照下,她半边脸颊上鲜红的指印格外刺目。沈映阶目光一凛:“怎么回事?”
福铃慌忙跪下,茶盏在托盘中轻轻一颤:“奴婢、奴婢失仪……”
沈映阶抬手示意她退下,再看向阮清梦时,眼底已浮起一层冷意:“尚寢局的人没来换寢具,还打了你手底下的人?”
阮清梦轻轻摇头:““是臣妾不好,没能將这床单被褥用的小心仔细些,这么快就用坏了。”
她声音轻柔,却让沈映阶心头一刺,是因为他经常来,所以她寢殿里的寢具才会用的尤其费些,若不是他,她也不会遭此一事。
沈映阶骤然扬声:“蔡宝!”
守在殿外的蔡宝立刻躬身进来:“奴才在。”
沈映阶冷声道:“让尚寢局的人,即刻来换!”
“宫里的这帮狗奴才,就会偷懒!还有,让那尚寢局的尚宫在外头跪著!天不亮不准起来!是谁给她的胆子,敢这般怠慢主子!”
蔡宝心头一跳,连忙应声退下。
不过片刻,尚寢局的宫女们便战战兢兢地捧著崭新的锦被进来更换,而殿外的青石板上,方觉槐已直挺挺地跪在了夜风里。
……
两日后,军营比往日热闹许多。
几口大铁锅架在营帐外,咕嘟咕嘟地冒著热气,浓郁的薑汤香气混著米粥的甜糯,在冷冽的空气中飘散开来。
“快!趁热喝!”
“左边是薑汤,右边是甜粥,想喝哪个,分开排队!”
火头军的老张头吆喝著,手里的大铁勺在锅里搅了搅,舀起一勺稠糯的红白粥,倒进排队士兵的粗瓷碗里。
那粥熬得极浓,米粒几乎化开,上面还浮著一层薄薄的米油,热气腾腾的,闻著就让人肚子里暖烘烘的。
“这薑汤里还放了红!甜滋滋的,喝下去浑身都热乎!我这辈子就没喝过这么甜的粥!”
一个年轻的小兵捧著碗,小心翼翼地啜了一口,眼睛顿时亮了起来。他在外面值守了一夜,冻得发青的脸颊被热气一熏,渐渐透出点血色。
旁边一个络腮鬍的老兵哈哈一笑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小子,没见识了吧?这可是闽州进贡的霜!往年咱们连渣子都见不著,今年皇上特意吩咐御膳房给咱们加的!”
小兵瞪大了眼睛,捧著碗的手紧了紧,低声道:“皇上……竟连这个都想著咱们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