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比举人出身的海瑞,高翰文可谓闪耀如星。
他是嘉靖朝新晋进士,翰林,由皇帝直接任命为从四品的杭州知府。
高家祖籍吴兴,诗礼传三代。
在经学造诣上,高翰文偏向於程朱理学。
艺术圈子里,他是唯一能將嵇康的《广陵散》抚全的人。
至於书画,有赵孟頫之风韵,为人津津乐道。
对於浙江乱局,他提出“以改兼賑,两难自解”的方案。
这样的人才,皇上邀请他进宫弹琴。
严世蕃也用玉笔拉拢之,想要培养扶植成心腹。
清流那边,直接彻底放弃他。
多少人熬不住寂寞,想要出来为官。
只是,浙江水深,不是谁都能插足的。
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,还提出什么方案。
一个必死局,不管如何打补丁,改变不了其底层逻辑的绝对错误。
然而,想要推倒重来,这和扇当今圣上的脸皮,有何区別?
一个为了前途而自毁前途的蠢货,官场小白,让严党继续搅和吧!
反观海瑞,在接到张居正来信时,他已经处於自耕农状態。
两年前,他因为拒绝配合新任巡抚虚报教化政策,愤而辞职。
再次启用,海瑞没有贸然答应。
家中老母,膝下之女,厨房之妻,无一不是他的牵掛。
初入官场,虽然是不入流的教諭,他已经见识到了官场之黑暗。
如今,他要考虑的事情更多,最放不下的,莫过於家人。
別人说他刚正不阿,海瑞自號刚峰。
海瑞拒跪,得海笔架之直名。
然而,在他內心最深处,最核心的,莫过於一个“孝”字。
“你为何不去?”
海母摇动纺车,询问海瑞。
“官场黑暗,严党把持朝政,我去了,不过是一把刀。”
海瑞基於以往的经验,给出准確判断。
“那你就更应该去呀。”
海母规劝道。
“皇上是好的,但被奸臣蒙蔽,我当了一个知县,又能怎样?”
海瑞没有反驳母亲,而是觉得无力面对。
“当知县,就要守一县之民,作为父母官,就要为他们著想。”
海母纠正海瑞的想法。
改变不了两京一十三省,那就从一个县开始。
“至於我,还能纺纱,囡囡也不用担心,这个家不会垮。”
海母刚毅,打消了海瑞的顾虑。
只是,他这一走,无法照顾家中,海瑞还是心有不安。
他已经虚岁四十七了,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。
他也知道,隨著年龄越来越大,再產子的可能性,也就越来越小。
或许,这次知县之旅,会是一个转折点。
拜別海母,海瑞背上简单行囊,掛上四双草鞋。
从福建南平出发,向著浙江杭州赶去。
与此同时,王用汲也从崑山出发,前往杭州。
杭州灵隱寺,破败不堪。
慧明主持组织僧眾定期洒扫,听闻有两人来住,特意收拾出上房两间。
只是,让他失望了。
小雨要住到韞光洞去,少了一份房费。
在他看来,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山洞,什么好住的?
郑兆安不打算去探访山洞,於是选了一间上房,暂住下来。
小雨第二次来到韞光洞,站在洞口,没有贸然进去。
“怎么,怕了?”
朱浣纱跟在身后,其周围遍布五短衣著的壮汉。
“哼,有什么可怕的!”
小雨说完,主动走了进去。
朱浣纱吩咐不能让任何人来打扰,也跟著走了进去。
韞光洞有一层透明结界,两女孩穿越而过,瞬间消失。
一眾壮汉习以为常,警惕地观察四周。
然而,这里除了一些小动物偶尔躥过,人跡罕至。
慧明主持勒令僧眾,不可打扰朱浣纱学习,飞来峰几乎成了禁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