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茂才坐在太师椅上,面前摆著大案,案上有惊堂木、令牌和大印。
除此之外,还有几本书籍,是厕纸《大明律》。
张铁扶剑而立,恍若何茂才的护卫。
从官阶来看,按察使何茂才是正三品,与张铁同阶。
可他手里有大印,那便高了一级。
加之明代重文轻武,明明是同级別,但张铁要矮两头。
“下官冤枉啊,他们私自点燃烽火,按律当诛。”
王千户被抓来,用力挣扎,大呼冤枉。
他一直是这么干的,从未出过事情。
就算遇到一些刺头,最多放人了事。
而今天,他惹到了不该惹的人。
“律,什么律?《大明律》哪一条定了这条罪?”
何茂才拿起惊堂木,狠狠一拍,反问道。
他肥嘟嘟的手指,翻著《大明律》,哗哗作响。
“我来告诉你,烽候不谨,杖一百,徒三年;你擅自调动官军,处绞刑!”
何茂才丟出一本《大明律》,让王千户亲自翻找。
看到罪条,王千户双手颤抖。
这,这,这都是平常打秋风的操作,怎么就犯罪了?
不知不会,还不学,典型的法盲。
武將粗鄙,可见一斑。
“而且,那片织厂区域没有设置烽火台,何来烽火?”
何茂才继续质问。
“我,认罪。”
王千户低下头颅,眼睛失去了光芒。
“但本官念在你以往苦劳,做事也不能赶尽杀绝。”
何茂才话头一转,来到了他最喜欢的交易环节。
“三千两,买你小命,再三千两,买你无罪,再三千两,买你官復原职。”
一旁的师爷上前,报价道。
何茂才没说话,喝著盖碗茶。
刚下来的狮峰龙井,他只得到了一斤,还是要省著喝。
至於沈一石喝白水的做作,何茂才瞧不上眼。
手中掌权不用,那和没掌有什么区別?
但有些东西呢,又要学会藏。
就像他喝的这碗茶,谁能猜到,会是狮峰龙井?
王千户听到这个价格,心想,他贪了这么多年,一口气全吐出来了。
是绞刑,还是官復原职,王千户选择付钱。
“喜欢抓人,是吧?”
何茂才望著颤颤巍巍站起来的王千户,心里闪过一个好想法。
“大人,小的再也不敢了!”
王千户立马又跪了下去,磕头如捣蒜。
他不是不敢,类似作奸犯科的事情,他还会继续做下去。
只是会擦亮眼睛,不敢对何茂才做这种事情。
“自今日起,你率部驻扎到织厂附近,抵御倭寇!”
何茂才下令道。
张铁欲言又止,但何茂才下令了,他只能无奈执行。
织厂位於何处,是否有依託,这些情况都不了解。
擅自將队伍调往此处,是好是坏,也不清楚。
外行指挥內行,就是这么草率。
“这段时间,给我夹起尾巴来,否则再落我手上,可不是这个价!”
何茂才很开心,只要审案,他就有进项。
作为二十年老刑名,专业技术过硬。
同样的,只要价钱到位,他的天网网眼可以很大。
漏个把人,毫无问题。
若是交不出钱来,他的网眼也可以很小,小到公正公平判决。
张铁写了移防调令,何茂才盖章,此事就办成了。
翌日,王千户带著十五个民夫回来了。
不仅如此,他还当眾宣布,他们將驻扎这里,保护他们安全。
接著,上百兵丁展开,在织厂旁,占下一块“荒地”。
这么讽刺的话,眾人听得莫名其妙。
郑兆安笑笑,转而继续投身炼製钢铁的斗爭去。
然而,他越想安静地搞重现,就有事情来干扰他。
又是一炉“废钢”,他收到了一封信,是贺书宇写来的。
他正在接受提学道的调查,因为其支持改稻为桑,被举报了。
若是查实,他会被革除功名,终身禁考。
他是提醒郑兆安小心,不要因此而受到牵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