岳家兄妹最终决定隨商队一起离开,並暗自打算出城跟这些人分別的时候,偷偷留十个金锭子在车里,酬谢他们不求回报的援手。
不过,待两人进入客栈,便隱隱觉得这支商队有古怪。
首先便是客栈店小二跟掌柜子,不在店里,反倒是商队安排的人负责掌勺,以及有三三两两的壮实汉子坐在客栈靠门的地方闭眼假寐。
儘管这群鏢师的打扮跟普通行走押送鏢车的人类似,脚底的鞋袜因为长时间行走,沾著厚厚泥巴,就算是乾净的地方都泛著浅黄。
不过他们身上没有一丁点儿酒味,这就非常不符合有今天没明天,所以手里有多少钱都了的鏢师脾性。
因为鏢师这份工作是很危险的,他们能拿到丰厚的赏银,便是因为抵抗劫道山匪,保护主顾可是会掉脑袋的。
因而很多鏢师有酒癮赌癮,亦或是喜欢去寻欢作乐。
毕竟都说世界上最倒霉的便是人没死钱却完了,但人死了钱却没完,也不遑多让。
愿意做鏢师的多半没有媳妇孩子,在家中也不会受重视,否则也吃不下那苦。
所以,鏢师便是一人吃饱,全家不饿。
自然有什么好东西,都不吝银钱。
若是说这群鏢师里有零星几个不喝酒,倒也正常,毕竟有喜欢喝酒的,自然也有不喜欢的。
但所有人都滴酒不沾……
岳大郎紧紧攥著简易担架的两侧竹竿,闔眼掩盖住里头的深思,回忆起那些鏢师抱著武器所坐的位置。
两个人坐在窗下,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恰巧卡在外头看不见,但距离窗抬手便能够到的位置。
四五个人坐在门两侧,其中三人面朝著门,另外两人背对著门,也都卡了死角。
同时无论是面朝还是背朝,他们的耳朵都竖直了。
起码岳大郎被人抬进客栈时,便发现有个身形笔挺的汉子耳廓动了动,他垂眸无意间跟自己眼神对上。
那锐利的目光扫视他周身上下,旋即才重新闭上。
岳二娘对匀给他们一间房休息的行商千恩万谢,而且对方还很贴心地送来两碗稠粥。
大抵是考虑到他们晚上很大概率没开火。
所以粥的分量很足,里面甚至还撒了些醃製过的咸肉丁。
岳二娘捧著粥,刚打算给兄长餵一些,然后再去外间软榻上休息。
她的动作却被岳大郎制止,他抬手示意二娘附耳过来,这才压低沙哑的嗓音道,“二娘,你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?”
岳大郎舔了下乾涩开裂的唇瓣,小心翼翼地引导道,“我总觉得这群人不像鏢师……”
“嗯,然后呢?”岳二娘將温热的粥碗搁在床头,望向窗外黑漆漆的天空。
半晌她才回头望向用乾净布条將伤口包扎起来的兄长,“我们没得选,更何况他们不像鏢师,但像兵卒啊!”
在说出兵卒两字前,岳二娘还是停顿了两秒。
毕竟她只是垂眼接粥时窥见那人手上有数处老茧,而且对方站立姿势笔挺,动作目光也非常规矩。
此等训练有素的人確实不像鏢师。
他们与其胡思乱想,为何不大胆猜测这群人是利於他们的存在呢?!
“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,大哥,你还是喝些粥早些休息吧,出城定要早起的。”
岳二娘餵完粥,这才坐在外间慢吞吞地喝著另外一碗肉粥。
並且將行囊再度规整了一下。
待天际泛起淡淡的金光,她才忙完合上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