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们东林讲学时的《君子九戒》呢?见危授命谓之仁,临阵脱逃谓之怯!“
周朝瑞闻言,身子更是颤抖,不知道是怕的,还是羞的。
“卯时三刻换防后,轮值的便不是我,而是阉党,那阉党走狗的手段,想必你不想要知道。”
见周朝瑞还是无动於衷,北镇抚司小旗眉头紧皱,似有深意的问道:“听说周都諫家乡在东昌府?令郎今岁刚进县学吧?“
周朝瑞浑身一震,眼中露出惊惧之色。
“你要干什么?”
“我只是提醒一下你而已。”
张三继续说道:
“司礼监消息,陛下將下詔令,对都諫等行刑,查是否有结党之罪,詔狱的刑罚,不知道都諫承不承受得住?就算受得住,这一身皮肉,可还堪用?”
詔狱刑罚基本上都是惨绝人寰的。
锡蛇灌顶、土囊压杀、鼠弹箏、琵琶刑、刷洗...
用一个刑,基本上人就没了大半了。
“这...当真有陛下詔令?”
“在下何至於要誆骗都諫?只是要让都諫死得有尊严罢了。“
周朝瑞瞳孔骤缩,青瓷瓶在他掌心沁出冷汗。
“血书自可里衣写。”
张三的话语毫无感情。
“雷霆雨露莫非天恩,然臣寧鸣而死不默而生,这话当用指血写在里衣上。“
周朝瑞突然发狂似的扯开中衣,一口咬破食指,钻心的疼痛让他眉头紧皱。
但他还是忍著痛,以里衣做纸,写著血书。
外面的梆子声穿透狱墙,张三突然变了脸色。
他听见甬道尽头传来熟悉的铁靴声,那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许显纯亲信百户的云头履。
绣春刀猛地劈碎瓷瓶,琥珀色毒酒溅在周朝瑞脸上:“喝!”
周朝瑞在极度惊惧中竟真的伸出舌头,疯狂舔舐著脸上的毒液。
然后,又似想到了什么一般,將毒水全部吐出来。
北镇抚司小旗张三急了。
“周都諫难道欲坏大事?”
周朝瑞脸上鼻涕眼泪一起落下,面色扭曲至可笑的程度。
他低著头,无顏抬头看向面前的锦衣卫,只是癔症一般的低头自语道:“我不怕死,我不怕死,是这酒水太凉了。”
“我周朝瑞是清官,我周朝瑞没有结党!”
周朝瑞將鴆水摔碎,怒吼道:“是酒水太凉了,不是我周朝瑞怕死!”
我只是不想死!
我不想死啊!
他的面容狰狞无比。
凭什么要我去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