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文孺莫要自己嚇自己。”
钱谦益上前揽住柳如烟的细腰,后者娇躯微颤,黛眉轻骤,最终却也没有挣脱,只得是半倚在这醉酒风流才子的怀中,任由其不老实的手施为。
嗝~
钱谦益打了个饱嗝。
他搂著柳如烟的手顺著宫絛摩挲玉环,醉眼斜睨著杨涟笑道:“文孺可记得万历三十五年淮安决堤?李修吾顶著河道衙门十二道弹章,硬是推行'漕船钉封法',船过闸必烙官印,粮袋掺红土作记,单凭这手就让漂没减了三成!”
他指尖蘸著酒水在石桌上画圈,面颊通红,模样浪荡,但眼神却十分清亮。
“再说万历四十年的陈道亨,清丈河淤时把通州仓场书吏吊在桅杆上抽鞭子,抽得漕口那帮蠹虫跪著补了八万石亏空!”
柳如烟被揉得轻喘一声,钱谦益却恍若未觉,拎起蟹钳敲著杨涟的酒盏:
“这两尊真佛现下都在南京养老,你杨都諫既要效法海刚峰,何不学海瑞当年'以旧制破旧弊'?明日我就修书討要他们的《漕弊疏》,你揣著前朝漕督的棺材本去通州,他们两人之前的旧部,或许有些堪用。”
他忽然贴著杨涟耳朵压低声音:“百万漕工再凶,凶得过拿著《漕运则例》当刀使的『杨刚峰?』”
杨涟闻言,眼睛逐渐锐利,腰杆不自觉挺直了不少。
“妙哉!”
“听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!”
杨涟端起酒杯,对著钱谦益说道:“这一杯,我敬受之。”
“哈哈哈!就是要如此!”
钱谦益一把夺过青瓷提梁倒灌壶,根本不去拿酒杯,逕自仰头张嘴,胡饮海喝起来。
但酒没喝下去多少,大多倒在柳如烟身上了。
“快哉,快哉!”
他眼神迷离,看著怀中沾酒湿了衣衫的美人,忍不住舔了舔唇角。
柳如烟月白褙子浸透成半透明的綃纱,紧贴著水红主腰勾勒出蝴蝶骨的轮廓,瑞香宫絛缠著的玉环隨著急促呼吸在湿衣下起伏。
“奴家失仪了...“
她慌忙用素罗披帛遮掩,却不知沾了酒水的披帛反而將锁骨下硃砂痣映得清晰。
水痕顺著主腰金线牡丹的纹路蜿蜒,在石青马面裙上晕开深浅不一的云纹。
“柳大家,不如今夜,可要到鹊桥相会?”
钱谦益眼中冒火,开一局的邪火都快压不住了。
天香阁主人黛眉紧皱,对钱谦益厌恶极了,她心中思量:说是风流才子,不过是色中饿鬼罢了。
柳如烟下身被细针刺得微痛,连忙起身,说道:“教坊司的规矩,客官不会不知道吧?”
这教坊司的票引仅限教坊司內设宴厅,禁私宅召妓或外带官妓。
若是有此事,那便是狎私妓,按大明律是要杖八十,並且革职查办的。
“规矩是人定的,只要柳大家愿意,钱某捨命陪美人又如何?”
清流清流。
柳如烟对於这些男人的嘴脸,早就一清二楚了。
表面上说的冠冕堂皇,但其实各个都是色胆包天,各种癖好,一个比一个变態。
人前一套,人后一套。
若她不出名之时,只得委身自保,但如今他可不是雏儿。
只见她黛眉微皱,娇喝一声,道:“客官请自重!”
钱谦益冷哼一声,说道:“给脸不要脸,敢不从我?当心我写书坏你名声,无有附雅风月之人,便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又如何?日后只得去娼馆求活!”
见两人有吵起来的架势,杨涟说道:“算了,受之,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!不必与风尘女子一般见识,走罢!”
今日他吃了大餐,过了手癮,对巡漕之事也有了破局之法,他心满意足。
而钱谦益到底还顾忌名声,冷哼一声,便径直离去。
“伺候不周,这钱,爷不付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