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行前,辽东经略宋应昌为激励戚家军奋勇杀敌,承诺將他们的年薪从18两银子提升至43两,这一数额是北方土兵的两倍半。
戚家军士气高涨,作战勇猛,表现极为突出,尤其在第二次平壤战役中,他们第一个登上城墙,立下首功。
李如松在战斗前许诺,谁第一个衝上城墙,就给一万两银子。
但打完仗后,他却闭口不谈这事,因为戚家军不是他的直属队伍。
戚家军虽然心怀不满,却並未表现出来。
宋应昌回国后,被弹劾罢职归家,原本承诺的双倍工资泡汤了,赏金也没了影。
新上任的辽东经略以缺钱为由,直接停了戚家军的薪水。
儘管在朝鲜,戚家军依然严格遵守军纪,从未骚扰或抢夺当地居民。
他们战斗力强,纪律严明,朝鲜人民甚至沿途为他们树立纪念碑。
在平壤战役结束后,驻朝明军逐步撤离归国,戚家军也返回了石门寨的基地。
寒冬时节,朝廷拖欠军餉已久,土兵们饥寒难耐,生计艰难。
最终,他们忍无可忍,集体向总兵索要欠薪,要求兑现之前承诺的薪资和登城奖励。
总兵王保命令土兵次日到校场领,戚家军满心欢喜,期待问题得到解决。
结果却是被精心准备在校场的弓箭手、鸟手,將这一千三百为大明朝出生入死、唯一不扰民、不害民、作战英勇无畏的戚家军嫡系部队,尽数击毙。
而且,当伤亡人数超过一半时,王保走进校场开始逐个点名,每叫到一个名字就立即处决,场面血腥恐怖,令人胆寒。
这些士兵拖家带口,上有老下有小。
接到命令后远赴他乡打仗,本想靠战功出人头地。
结果打完仗回来,不但没得到奖赏,连命都保不住了。
事件发生后,朝中意见分为两派。
戴士衡和汪以时提出,戚家军只是索要军餉,並未叛乱,却被王保用计杀害,应当追究责任。
兵部最终决定,將此事定性为南方军队叛乱,由王保负责镇压。
明神宗为此特別表彰了王保。
剩余的戚家军士兵最终被解散回乡,这支昔日明朝的精锐部队从此不復存在。
直到一年半后,日本人再度侵略朝鲜,朝廷这才慌忙的命戚家军老將吴惟忠,去把这些被遣散的戚家军老兵叫回来。
结果戚家军老兵寧可饿死,也没人愿意来,最后,吴惟忠只能在浙江其他区域重新招募了3785人,仓促应战。
新募的浙兵根本没时间训练,吴惟忠也已经年迈,没有精力重新打造戚家军了。
之后新募战兵和当年的戚家军完全没得比,还不如北方兵的选锋。
入朝作战亦泯然眾人矣。
如若不是戚金重新归辽,带来了不少戚家军老兵,並且重新训练了这批浙兵,恐怕今日演武的戚家军,就不是这幅模样了。
“你这丘八,说甚呢?”
老兵喊冤,可把戚金急死了。
蓟州兵变毕竟是万历皇帝命兵部下的詔书。
若是平反,要牵连多少人?
新君登基未久,便要驳斥皇爷爷的詔命?
这不是逼迫陛下吗?
戚金现在已经不奢求平反了,只期望朝廷对如今的戚家军好一些,好让他们能够专心致志的在前方作战,报效国家。
“老纪,在御前怎可说这些?”戚金狠狠的剐了这老兵一眼。
老兵脖颈挺直,別过头去,冷哼一声,少见的有些倔强。
“朝廷若不平凡,戚家军如何肯捨命作战?”
“胡话!”
戚金驳斥老兵,然后半跪在皇帝面前,告罪道:“陛下,此狂悖老卒,糊涂了,他说的话,都是胡话,陛下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“何谓胡话?皆肺腑之言也!”
朱由校上前將老卒扶起来,说道:“昔年蓟州兵变,確是疑点重重,朕会命御史查清,还戚家军一个公道。”
既然要让戚家军用命,自然不可寒了將士之心!
况且,藉助为戚家军平反,也能让前线將士知晓皇帝的心思。
如今九边烽起,他绝不会行以文制武之策。
打仗,还是要让专业的人来。
呜呜呜~
老兵闻皇帝此言,直接啼哭起来。
砰砰砰他挣脱皇帝换扶,跪伏在地拼命磕头。
“陛下英明,陛下是圣君!那会戚帅说『朝廷记得住”,如今四十年过去,皇上当真记得住!戚师泉下有知,当含笑九泉。”
“老者无须如此。”
朱由校再次上前扶起老兵,说道:“尔等皆为朕之子民,朕待尔等,必如亲子,子有冤屈,父岂能坐视不管?”
皇帝此话一出,不仅仅是这老兵,其余戚家军闻言,皆啜泣出声。
多年冤屈得以昭雪,如何让他们不感动?
而朱由校见此情形,心中也很是触动:都是大明的忠臣啊!
戚继光招兵之时,专选老实人,结果等到张居正倒台之后,老实人被欺负惨了。
如今他作为戚家军的后台,绝对不允许此事再发生!
朱由校亲自下场分发银锭,拉过每一个士卒的手,分发完之后,朱由校嘆了一口气,
按剑登阶,驾临高台,玄色披风捲起校场黄沙,他的声音如洪钟震於九霄。
“尔等为大明精锐,所受冤屈,朕丫为尔等昭雪!”
皇帝话语未停,继续说道:
“辽东建奴猖獗,朝中却有硕鼠啃食尔等军功簿!”
“朕在此立誓:凡贪墨军餉者,当如此木!凡冤屈兵卒者,当如此木!”
话音未落,神机箭骤发如雷,百步外象徵贪官的杨木人靶轰然炸裂。
“自今日始,军功不记在纸上,要刻在长城砖!军餉不装进贪攻,要熔进杀敌刀!”
眾將士听完皇帝的话,眼晴顿时红了。
陛下是明君!
是圣君!
这才是我等该效忠的皇帝陛下!
我大明皇帝,就该如此!
五百健儿铁枪顿地,校场砖石进出火星。
“万岁!”
“万岁!”
“万岁!”
喊声震天,戚家军泪洒內教场,在这一刻,眾人都感受到皇帝的恩情。
而从今日起,他们便是最拥护皇帝的军队。
陛下要他们做什么,他们就做什么,陛下要他们杀亨,他们便杀亨,別无二话!
朱由校见眾人反应,十分寧慰,当即高声问道:“戚家军当年仗让倭寇唱遇戚不得活,今朝可仗教建奴哭『见戚即见阎』?”
这些个戚家军早就被皇帝的话激起满腔热血,各个撕扯著喉咙,大喊道:
“仗!”
“能!”
“仗!”
“哈哈哈~”
皇帝大笑,抓起身前酒罈,仰头痛饮,琥珀琼浆顺著轻甲龙纹滚落,之敘,朱由校豪迈的擦拭嘴边酒渍,对著眾將士喊道:
“饮罢这坛四十年前封存的杀似,替朕把建奴上级垒成京观!戚家军的血性,当与日月同光!”
皇帝一番话,让五百浙兵像是打了鸡血一般。
一时之间,饮酒摔碗裂地之声不绝於耳,五百狼已齐指苍天,寒芒割破暮云如元血战。
“戚家军愿为陛下元汤蹈火,踏平建奴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