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脚步跟跪,被士兵们押著走到皇帝面前,“扑通”一声跪下,低著头,不敢看皇帝,却对三位勛贵怒目而视。
徐应垣、朱纯臣、张庆臻三人看到这场景,差点被嚇尿了。
朱由校看著他们的丑態,眼中的厌恶更浓了。
怎么?
现在怕了?
他冷冷地说道:“你们不是说不知情吗?不是要朕彻查吗?现在,就让你们听听,到底是谁在捣鬼!”
说著,他示意太监们开口。
刘应坤抬起头,脸上满是痛苦和恐惧,但还是哆哆嗦嗦地说道:
“陛下容臣冒死以闻:武骤右卫吃空餉、剋扣军粮这些勾当,都是永康侯徐应垣在背后指使的!
他逼著我们做假帐、虚报兵员,每年发餉时都以补贴折色、抵充旧兵器为藉口,私吞三成军,半夜偷偷运到永康侯府。
奴婢以前怕他权势,被迫跟著干坏事。如今见皇上圣明,不敢不把实情全抖出来!”
徐应垣听到这话,脸色变得铁青,大声吼道:“你胡说八道!你这是在诬陷我!我怎么会做这种事?”
但他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,眼神也有些闪躲。
这些微表情,都被皇帝看在眼里。
腾骤左卫提督太监纪用磕头如捣蒜,如同死前要拉人垫背的恶鬼一般,朗声道:
“皇爷容稟!腾左卫倒卖军籍、虚报名额的勾当,都是成国公朱纯臣主使的!他让我们偽造兵册,把空额卖给富商子弟,每个名额要价一千两银子,敛財充入私库。
朱家还和普商王登库等人勾结,偷偷把军械卖到关外,导致军营空虚,武备废弛。奴婢过去畏惧他的权势,被迫参与舞弊,如今见皇上圣明,怎敢不把实情和盘托出?”
朱纯臣气得浑身发抖,指著纪用骂道:“你这个狗奴才!竟敢血口喷人!我看你是受了別人的指使,想要陷害我!”
李实也说道:“陛下垂察!腾骤右卫倒卖军械的勾当,都是惠安伯张庆臻在背后主使!他勾结奸商,偷偷贩卖盔甲火器。
卖出去的佛郎机炮、铁甲、三眼这些武器,都转手卖给了蒙古各部,每年赃款不下五万两银子。
搞得我们卫所装备空虚,土兵操练时只能拿著木棍当兵器,真打起仗来怎么抵挡敌人?求陛下立即派锦衣卫去查抄他在西山的別院,赃物罪证肯定都在那里!”
其他几个太监也纷纷开口,將三人的罪行一一面呈。
每说一件事,三人的心就凉一分。
他们没想到,这些平日里跟他们蛇鼠一窝的太监,此刻竟然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抖搂出来。
一瞬之间,整个东暖阁嘈杂无比,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。
四卫营提督、监军太监们和三个掛名勛贵互相指责,推罪过,活脱脱的泼妇骂街,
就差在东暖阁上演全武行了。
“够了!”
皇帝重重拍了御座,巨响之下,眾人皆不敢多言,纷纷跪伏而下。
皇帝冷笑一声,说道:“到了现在,还在互相推,四卫营糜烂至今,不是你们做的,那是谁做的?”
“如今证据確凿,你们还想抵赖?”
朱由校眼中杀气更重。
“三千浙兵、会同兵部、户部、都察院、锦衣卫,早已经去到四卫驻地,届时兵部核名、户部核餉、卫所核械,你们的齦事难道还瞒得住?”
皇帝冷冷的看著跪伏在地的勛贵、太监们,说道:“朕今日召见你们,原本是想给你们个机会的,但不想,你们居然是如此待朕,当真以为朕是昏君,什么事情都不清楚吗?”
皇帝此话一出,眾人皆是胆寒。
在这个时候,若是还强撑著,恐怕真的要被拉到菜市场斩首了。
徐应垣“砰碎砰”地磕头,额头已经磕破,鲜血顺著脸颊流下来,他哭喊道:“陛下开恩啊!臣知罪了!都怪臣贪心作票,辜负了皇恩,坏了朝廷法度。臣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,求陛下看在臣这些年当牛做马的份上,饶臣这一回吧!”
朱纯臣也跟著磕头,说道:“臣愿变卖家產,把贪的银子全数退还户部,再献上城外三处田庄、通州五间铺面来填补军餉亏空。求陛下开天地之恩,饶臣一命!”
张庆臻则爬过去,抱住朱由校的腿,哭著说道:“陛下饶命,陛下饶命啊!”
其余太监只是磕头。
他们哭得涕泗横流,狼狐不堪。
朱由校看著这些人,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,但还是冷冷地说道:“你们犯下如此大罪,若不严惩,如何能服眾?如何能整顿四卫营?如何能让天下百姓相信朕是个圣明的君主?”
皇帝的言外之意很简单:你们的演技还算可以,但如何赎罪,才能让朕原谅你们?
徐应垣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希望,说道:“陛下,臣愿意戴罪立功!如今四卫营混乱不堪,臣愿意协助陛下整顿。”
朱纯臣与张庆臻也连忙说道:“陛下,臣等也愿意!”
朱由校沉思片刻,缓缓收起佩剑,说道:“你们的罪行不可饶恕,但念在你们还有一丝悔过之心,朕暂且饶你们不死。不过,你们必须將功赎罪。”
皇帝这句话,让眾人送了一口气,然而接下来的一句,却又让他们变了脸色。
“先將这些年贪墨的钱財吐出来,少了一分,朕要你们用人头来抵。”
朱纯臣、徐应垣、张庆臻脸色像吃了屎一般难看,但却不敢说什么,只得叩头称是。
朱由校看著狼狐的三人,充满警告意味的说道:
“从今日起,你们三人都给朕去各自负责的卫所之中,协助整顿事宜。若是整顿不好,或是再让朕发现有任何贪墨作乱之事,朕绝不轻饶,你们就等著满门抄斩吧!”
最后通发出来,三人哪敢有其他小心思?
一个个即头如捣蒜,连忙谢恩:“谢陛下不杀之恩!臣等一定竭尽全力,协助陛下整顿四卫营!”
他们的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,但更多的是担忧和志志。
割肉补亏空,还要帮助陛下整顿四卫营,这不知道有得罪多少人。
然而,他们也想明白了:得罪再多的人,也总比自己被抄家来得好。
他们別无选择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