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7章 金戈秘藏,血誓献忠
“奴婢拜见皇爷。”
魏忠贤跪伏在殿下,屁股高起。
“臣李如楨,拜见陛下。”李如楨缀在魏忠贤后面,跪伏而下,谦卑无比。
朱由校身上的甲胃早已经褪去,换了一身皇帝常服。
此刻见到魏忠贤、李如楨前来,也是將手中的笔毫放下,暂停批阅奏章、处理国事。
身侧,身著宫女服的张芸儿递来热茶,朱由校小饮一口,这才开口说话。
“事情都办完了?”
魏忠贤微微抬起头,脸上满是諂媚之色。
他嬉皮笑脸,奉承道:“皇爷圣明烛照,奴婢按您的吩咐將武骤左卫那些个蠹虫都出来了!那帮杀才竟敢虚报两千多兵额,连火器库里都敢用天启元年的物件充数,真真是欺天罔上!
多亏皇爷神机妙算,借看內操校阅的名头,让戚家军把教场围得铁桶似的,皇爷您没瞧见,那帮地痞见著戚將军的箭法,裤襠都嚇湿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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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著又往前膝行两步,额头抵在金砖上:“要不说真龙天子就是不一样呢?皇爷您这招『釜底抽薪』,可比当年张居正清丈田亩还厉害!奴婢算看明白了,这大明朝的蛀虫啊,遇见皇爷的雷霆手段,那都是秋后的蚂蚱一一蹦不了几天!”
对於魏忠贤的彩虹屁,朱由校直接过滤掉,开门见山的问道:“武驤右卫清查的结果如何?”
魏忠贤將事先准备好的小册递了上去,经由张芸儿传递至御前。
“皇爷,皆在其中。”
朱由校打开关於武驤左卫的小册,眉头那是紧紧的皱起来了。
“这些杀才,好大的胆子!”
饶是朱由校做好了心理准备,但还是因这些人的胆大妄为而心惊。
这些个囊虫,当真是將朝廷的军当做自己的私財了。
將天子亲军,当做是自己发財的聚宝盆了。
呼~
朱由校缓缓吐出一口浊气,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他低头看向跪伏在地的魏忠贤,说道:“魏忠贤,这次,你又立了功,起来罢。”
被皇帝夸讚,魏忠贤喜笑顏开,麻溜的爬起身来,当即说道:“都是陛下的功劳,奴婢微末功劳,不值一提。”
朱由校摇了摇头,说道:“有功有过,朕分得清。”
被皇帝记著好,他的权势才能一直保持著。
帝王无情,跟他讲感情是没用的。
尤其面前的这位陛下,更是如此,只有显出自己的价值来,才能在內廷之中权势永存,屹立不倒。
“听闻你侄儿自北直隶河间府肃寧县入京了,可有此事?”
魏忠贤骤然一惊。
这件事他今儿早晨才知晓,陛下怎么也知道了?
魏忠贤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,心中有了明悟:看来自己的一举一动,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。
他额头冒出细汗,原本因为立功而有的一些小心思,马上也缩了回去。
他只好硬著头皮说道:“奴婢那侄儿名叫魏良卿,乳臭未乾、目不识丁,只有粗浅的本事,拿不上檯面。”
朱由校轻笑一声,说道:“魏大有功,朕如何能不赏?便让你侄儿补武骤左卫,做个百户。”
魏忠贤闻言,当即鬆了一口气。
他还以为要他的侄儿入东厂呢!
若真是如此,他老魏家的血脉,可就要断在他手上了。
还好是入天子亲军。
砰砰砰魏忠贤连连磕头三下,说道:“皇爷天恩,奴婢替那我不成器的侄儿,谢过陛下。”
陟罚臧否,乃为君之道。
敲打兼恩赏过后,朱由校问道:“这九百八十一个冒充武左卫的地痞流氓,大以为,该如何处置?”
魏忠贤本想要从皇帝口中得出此事的处理办法,没想到皇帝先问出来了。
他额头细汗密布,却不敢不说。
皇帝方才才恩赏了他的侄儿为百户,此刻若是不尽忠,如何能成?
只是.
这可是天大的黑锅。
而且.:
陛下对此事,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?
魏忠贤揣测圣意,片刻之后,这才缓缓说道:“都察院的曹御史说了,按照大明律“诈冒官军”,杖一百,刺字,发边卫充军,而他们冒充的不只是普通官军,而是武骤左卫,京营的官军,视为“越禁近”,可凌迟处死,家属流放。”
朱由校不动声色,说道:“大明律朕知晓,朕现在问的是,你认为此事该如何处理?”
咕嚕~
魏忠贤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。
天威难测,天威难测啊!
事到如今,他只好硬著头皮上前,说道:“启奏陛下,奴婢以为,这些人胆大妄为,
必要杀鸡猴,让那些人看看,如此做只有死路一条,大开杀戒,方能让其他人心中惧怕,才不敢再如此下去。”
魏忠贤眼中现出狠色,当即说道:“是故,奴婢以为,当按大明律法,將这些人各个都斩首於东市,震人心!”
果然是心狠手辣的太监。
朱由校没有认可,也没有不认可,將目光放在后面跪伏在地的武骤左卫指挥使李如楨身上,问道:“李如楨,你以为呢?”
李如楨一直在做透明人,没想到皇帝居然要他开口。
如今,他的回答,可能会决定上千人的性命。
李如楨咬了咬牙,说道:“陛下,这些人不知法,不是知法犯法,责罚过重,恐引来御史弹劾,不若只诛贼首,其余人等发配辽东充军,他们必定感恩戴德,以死报国。”
朱由校摇了摇头,说道:“被发配到辽东充军,他们还会感恩朕?还会以死报国?”
李如楨无言,只是將屁股翘得更高。
魏忠贤在一边附和道:“这些人就是该杀,不杀,焉知犯天威者死路一条?经此事后,谁还敢染指四卫营,便是这些人的下场!”
“然若是將这些人全杀了,却有违天和,择其贼首百人,明日至东市斩首,其余人等,抄家之后,送到庆陵,做个修陵矿工。”
自己便宜老爹的陵墓因为漏水的原因,以至於现在棺都还在享殿停放。
而修陵墓,除了要钱之外,那就是还要有苦力。
这些犯事的傢伙,就是最好的苦力。
等陵墓修好了,能活几个?
恐怕剩不下几个了。
便是有剩下,也为泰昌帝守陵罢。
“陛下英明。”
魏忠贤赶忙在一边夸讚皇帝。
这一声陛下英明,是出自肺腑的。
杀一百人,放八百人,既能显示天威浩荡,又能显示陛下慈悲心怀。
关键是,被放的八百人,最后还是会死的。
只是这些人死得慢了一些。
但別看这死得慢,这使得御史根本找不到弹劾的理由。
弹劾皇帝让这些人去给大行皇帝修陵?
敢吗?
儿子要让罪人去替老子修陵,你敢弹劾?
难道你要置陛下於不孝的境地?
这个罪名,即便是嘴炮御史们,也不敢承担。
“陛下,那武驤左卫的那些千户、百户们,该如何处置?”
朱由校缓缓问道:“里面可有乾净的人?”
魏忠贤摇了摇头,说道:“大多都有犯事,只不过轻重而已。”
在社会的大染缸中,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。
而四卫营这口大缸,更是如此,
就似官场一般,有的时候並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想贪。
很多官员有一腔抱负,想要清正廉洁,做出一番事业出来。
然而,现实会狠狠地打这些人的脸。
不贪,你的上司不会用你,下属不会信你,你就不会被提拔。
只有大家都贪了,上面的人放心,下面的人也放心,大家结成一团,才能一起发財,
一起升官。
而四卫营,就像是这样的官场。
“重罪的,命其吐出歷年贪污所得,便可保其军籍,发往辽东充军。若吐不出歷年贪污所得,便抄家做抵,按大明律,该剥皮实草剥皮实草,该斩首斩首。”
“轻罪的,吐出歷年贪污所得,调离他处。”
四卫营乃是天子亲军,掌宫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