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杆兵阵型陡变之际,忽有三面赤旗自西北角扬起。
五百腾驤卫弓手张弦如满月,箭雨泼天时,川兵阵中竟平地炸开数百面藤牌,龟甲阵瞬间成型。
羽箭钉入浸油藤面的闷响中,忽有三十六名鉤镰手贴地翻滚而出,铁索横扫间將百步外的草人桩齐齐削断头颅,那草人皆套著镶铁皮甲,断口处絮絮柳絮与铁片同飞。
朱由校扶著九龙金椅缓缓起身,眼见川兵阵中升起八丈高的云梯。
白杆兵如壁虎游墙,鉤镰与长矛交击为阶,须臾间已在教场围墙上布成箭阵。
秦邦屏的弟弟秦民屏凑近御前低语:“白杆兵的梯阵,末將歷战数十次,无一败绩。”
话音未落,场中忽爆出震天吼声,两千川兵矛柄顿地,竟以巴蜀土语唱起《破阵歌》,每唱一句便以鉤镰击盾相和,金铁交鸣声震耳欲聋。
暮色渐合时,教场东南角忽亮起数十火把,
但见腾骤卫重甲兵推著偏厢车结成车城,川兵则三人一组匿於车阵间隙,
当模擬骑兵衝锋的鼓点响起时,鉤镰手专削马腿,长矛兵突刺骑手,更有投矛手从车阵箭孔中飞掷短矛。
守护明陵、扼守居庸关的腾左卫的前中后三个千户所一千五百人,竟撑不过白杆兵一刻钟的时间。
军演完毕之后,腾骤左卫的脸面有些掛不住了。
他们本是天子亲军,居然比不上边军。
尤其还是在皇帝面前,简直是丟了大脸。
而且陛下这几日全在阅兵。
要么用戚家军,要么用白杆兵,跟裁撤精练过的四卫营两三个千户所的兵卒对敌。
昨日是腾左卫左右千户所和白杆兵对敌,他们互通过消息,做了充足的准备,没想到在军演之时,还是被揍得去盔卸甲。
丟人啊!
丟人啊!
陛下会如何看他们这些人?
不少世袭军户心中,已经是升起了危机感了。
朱由校看著他们的反应,很是满意。
他缓步踏上观礼台,玄色龙袍被冬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登台之后,朱由校目光扫过垂首不语的腾驤左卫,最终落在秦邦屏魔下那两千杆挺立如松的白杆兵身上。
“今日这西苑教场的黄土,都叫白杆兵的鉤镰刮薄了三寸!”
皇帝的声音裹著冬日的冰寒,惊得几个腾驤卫千户脖颈一缩。
“看看他们鉤镰削甲如破竹,云梯攀城似猿,这才是朕要的精兵!”
朱由校环视下首,只见腾骤左卫的兵卒一个个丧气的低著头,而白杆兵则是昂首挺胸,对皇帝的夸讚很是受用。
朱由校的话语未停:“尔等世受皇恩,披的是內库新制的锁子甲,吃的是五军都督府的禄米,可方才军演时,三个千户所竟挡不住川兵一刻钟!”
朱由校盯著那些腾骤左卫的兵卒,厉声说道:
“你们是天子亲军,当年是跟隨过成祖皇帝亲征韃、瓦刺的强军,如今,居然怠废至此,朕痛心疾首!”
“从明日起,每个千户所编入三百白杆兵。给朕把勾连阵、叠浪击这些战法学透了!
每日寅时三刻开操,未时方休,朕要看到你们手掌的血泡磨成老茧!”
四卫营的军户们一个个被嚇得面色发白。
朱由校冷冷看著下首的兵卒,声音像是淬著杀气:“三个月后校场再比,末尾一个千户所,百户以上武官,悉数发往辽东当夜不收!”
寂静。
死一般的寂静。
只有冬风呼呼。
尤其是腾左卫的千户、百户们,那更是忧心。
去辽东打建奴?
还是当夜不收?
那不是去送死吗?
他们一个个转头,看著自己手底下的人,眼中闪著杀气,心里想道:
若是三个月后,他们所在千户所排名倒数,岂不是他们要去辽东当夜不收?
这种事情,绝对不要!
死道友不死贫道。
他们暗自下定决心,一定要狠狠操练手底下的那些牲口们,提升手底下兵卒的战斗力!
朱由校看著下面眾人战意昂扬的模样,心中很是满意。
此番他亲自阅兵四卫营,费了好几日的时间,那肯定有目的的。
一是让这些兵卒认识他这个皇帝,並且通过阅兵发赏,让这些兵卒明白,他们是为谁而效忠的。
收穫这些兵卒的忠诚,让其能为己用。
二是操练四卫营,让他们知晓自己的斤两,逼迫他们儘早的形成战斗力。
为了大明的將来,朱由校只能化身校长了:
腾骤左卫前千户所的那个鸟兵,把你的鸟向左移十公分!
而另外一边。
三日前拿著皇帝的问罪圣旨的王体乾和宗人府宗人令駙马都尉万煒,已经是出了北京城,快马加鞭的朝著洛阳而去。
只是两个人心中都没底。
此番前去洛阳。
福王.:
到底会不会反?
ps:
日万第七天!
双倍月票期最后一天,月票別藏了,都给我投来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