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陛下这句话,臣心中有数了。”
王昇闻言,心中大定。
他是害怕练兵费太多,让皇帝心疼了,导致练兵进行不下去。
毕竟.
除了这些火器的消耗之外,如此高强度的练兵,没有足够的肉食,那是完全不行的。
光是伙食费,就是一笔巨大的数字。
“练兵之事的消耗,朕是能够接受的,但是若是有人敢伸手以此牟利,朕却不轻饶。”
贪污朕好不容易抄来的钱粮?
朕的钱!
谁敢贪,他便敢杀谁!
王昇闻言,心中凛然,他当即说道:“陛下放心,採买之事全程都有锦衣卫、东厂的人跟进,况且其中细则,臣都有一一追踪,他们骗不了臣。”
骗不了你?
那未必。
但有王昇在一边看著,小贪或许有,但大贪算是能够杜绝。
如此,其实朱由校的目的,也是达到了。
“国舅办事,朕放心。”
接著,朱由校话锋一转,问道:
“定远侯在京募兵,如何了?”
定远侯邓绍煜奉命在京畿募兵也有一段时间了,以北京城外的流民数量,似李家家丁这种情况其实並不少见。
稍加招募,便是许多能战的兵卒。
或许最耗费时间的,便是筛选这些人,如何能够確定这些人的忠诚。
“定远侯在京畿募兵两千余人了,不过这些人,並非是增补到四卫营的,而是要在西山立新营。”
这个情况,朱由校自然清楚。
“你们都是朕的心腹,若是有问题,互相商量著来,若再不决,直呈御前。”
王昇当即应诺。
“微臣遵命!”
雪落无声,京城南郊的梅园內,一汪活水尚未结冰,豌穿过鳞假山。
这庄园占地三十余亩,原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的私產。
王安倒台时,锦衣卫抄出地契,朱由校见此处亭台精巧,又临近京营校场,便大手一挥赏给了奉召回京的戚金。
此刻戚金正与童仲、秦邦屏兄弟围坐在临水的六角亭中。
石桌上温著绍兴黄酒,炭盆里银丝炭烧得通红,偏有几片雪从檐角缝隙钻进来,落在秦民屏的鎧甲上。
“这园子倒是舒服,宫里面的贵人,当真是会享受。”
童仲拍开酒罈泥封,警见迴廊下肃立的浙兵亲卫。
“听说王安当初为修这『听雪轩”,强拆了七十多户民宅?”
戚金冷笑一声,將温酒铜壶重重搁在案上:“所以陛下赐宅时,老夫特请顺天府把后园划出十亩,让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回来种庄稼。”
他忽然抬手接住一片雪,任其在掌中化成水渍。
“就像咱们戚家军,冻死的骨头化了,血还得渗进土里养后人。”
秦邦屏是个面色黑的中年人,此刻他的注意力不在这庄园上面,而是在近日朝堂的热闹之中,他轻声问道:“听说陛下在给前朝的忠义之士追諡?”
戚金闻言,神色肃然,朝著紫禁城的方向抱拳沉声道:
“陛下天恩浩荡,不仅为戚家军平反冤屈,更追諡前朝忠烈,实乃百年未有之圣举!
武人粗鄙,向来为文官轻贱,蒙陛下如此看重,赐宅搞赏,又整顿京营、严明军纪,使將士们不必再受剋扣军餉、奴役驱使之苦。老臣代戚家军上下叩谢天恩,这大明天下,终究是陛下知我等武夫血仍未冷!”
童仲亦是深有所感。
“之前支援辽东,这辽东的景象,实在是让人失望,如今见到了陛下,有如此圣君在,收拾辽东的局势,我也更有信心了。”
秦邦屏与秦民屏到京城没多久,但皇帝近来的举措,却是让他们为之倾倒。
陛下手腕,浑然不似少年。
如今大明朝积弊已深,或许,也只有陛下,能够根除顽疾了。
戚金捶胸说道:“我等武人,本就是要忠君报国,如今天子圣明,如此厚待我等,便是为之而死,又会如何呢?”
戚金看向眾人,沉思片刻说道:“我已经准备让那些老兄弟过来帮忙了。”
那些被朝廷寒了心的戚家军,散在田亩之中。
但戚帅当年留在他们心中的热血尚在,如今新君圣明,给他们平反了,何不前来辅弼?
总比在家老死好!
戚家军的威名,得重新打出来。
陛下要招募新军,那些伙计虽然年纪大了,打仗衝锋或许不行,但是在后方当个教练,却没什么问题。
童仲说道:“眾將士齐心用命,区区建奴,有何惧哉?”
戚金闻此言,心中豪情大起,说道:“好!诸位都是忠君爱国之人,我等一道携手为国,先帮陛下练出强军,再去收拾了建奴!”
这些兵卒的想法很是质朴。
他们只需要尊重,只需要足够的粮。
有功必赏,有过必罚。
只要满足这些最基本的要求,他们的忠诚,便能够让他们悍不畏死。
然而.
在朱由校魂穿之前,大明朝连这些要求,都满足不了他们。
皇帝视兵卒,就像是游戏中的数字,死了就死了,心中不会有任何触动。
而那些文官,心中有自己的,更是不將他们当人看。
好在。
如今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。
有陛下这可太阳高悬天穹,咱们武人,就能够有尊严!
这样的陛下,他们必定拥护,谁敢反对陛下,他们就是豁出性命,也要將反对陛下的人,剁成肉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