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血,必要封喉!
河南总兵张嘉策闻言,面色肃然。
整顿京营,这不是个好差事,但做好了,做出色了,必定会引起圣上的注意。
他的这个河南总兵之位能不能保住,便看他能不能帮助英国公张惟贤,將这两万京营兵卒整顿好了。
“事情重大,不知道国公爷要卑职做什么?卑职一定配合!”
张维贤要的,就是张嘉策的这句话。
他当即说道:“若要你今日便將兵卒调过来,你可调用多少兵卒?”
河南总兵思索片刻,说道:“標营三千军士,加上协守营军士两千,宣武卫调用千人,应该没问题。”
“应该?”
张维贤对张嘉策的回答並不满意。
“本爵要確切的数字。”
张嘉策面色发苦,说道:“內地卫所有多少成色,国公爷也不是不明白,宣武卫能出千人,恐怕是倾巢出动了。”
便是京营的卫所都糜烂至极,更何况內地的卫所呢?
他魔下的四个卫所,帐面上说有两三万人,但实际上徵用,能出多少人,他这个河南总兵心中都没底。
兴许,连三千人都没有。
“乌合之眾就算了。”
张维贤在心中默默估计。
標营三千,是河南总兵魔下最精锐的部分,是张嘉策的本钱所在,主要由家丁和战兵营组成。
这些人装备精良,包括马军、步军、火器手,战斗力不俗。
协守营分防各府,也是有战斗力的。
多出这五千人,加上后面一千白杆兵,和他的亲军千人..
合计,已经有七千人了。
够用了!
张维贤想明白了之后,当即说道:“今夜请张总兵召集精兵,进驻京营校场,协助本爵整顿京营军士!”
“卑职领命!”张嘉策面色肃然。
说完这些,英国公转头看向一边静听不说话的司礼监隨堂太监李永贞,问道:“李公公以为如何?”
李永贞咧嘴一笑,说道:“咱家是外行,不懂军事,既然国公爷觉得合適,那便如此罢!”
有了李永贞的支持,张维贤转向自己的儿子张之极,说道:“今日,你將千户以上的的军官,
都邀请到风月场所去,到时候一锅端了。”
先將领头的抓了,下面的人即便想要反抗,也不过是无头苍蝇罢了。
张之极心中一热,当即义正言辞的说道:“为了陛下整顿京营的大事,卑职便是牺牲些许色相与那些官妓又如何?”
虽然在京师南下启程之前,他泡在醉仙楼、教坊司这些风月之地多日,夜夜笙歌,对女人差点都失去兴趣了。
然而这些日子一直行军一直行军,连出外妓的时间都没了。
他的心,难免开始痒起来了。
他都如此,其他人便更是如此了。
“完不成这个任务,军法从事!”
有外人在,张维贤忍住自己想给这个逆子一脚的衝动,当即与河南总兵商议整顿京营的细节。
虽然大事方面,看似好像没问题了但细节决定成败,张维贤不想有一丝一毫的意外发生。
而河南总兵张嘉策也是如此认为的。
此事关乎他的河南总兵的位置,他也不想把差事搞砸了。
开封因漕运枢纽地位,往来客商眾多。
有钱的人多了,销金篇自然不会少。
在周王府西侧“八巷”,集中了许多高级青楼,其中的名妓多来自扬州、苏州,精通琴棋书画。
既然是高级青楼,便也就代表著高消费。
一席酒宴需10-20两白银,相当於知县半月俸禄。
在这里妓,可不是一般人能顶得住的。
暮色四合,开封城华拥初上,
今日的雪香楼,楼外门可罗雀,人跡寥寥。
朱漆雕的大门紧闭,檐灯悬著的鎏金拥笼却映得门前一片暖津,丝竹声混著脂粉香从门缝里渗出,勾得路过行人频频侧目。
当然这不是因为雪香楼中无客,相反,是客满了。
英国公之子张之极,包灯了整座雪香楼,宴请京营千户以上的军官,到楼中瀟洒。
有赖於这些日子张之极都和郭应麟等人廝混,偷鸡摸狗,强抢民下的事情都有变与其中。
这些京营紈,已经是將他当做自己人了。
被张之极邀请入城瀟洒,根本没有人怀疑他有什么其他目的。
此刻楼內,张之极斜倚在求楼雅间的缠枝牡丹屏风前,指尖捻著青瓷酒盏,目光扫过席间醉眼痒离的眾將。
他虽是醉的模样,但那双眼睛,却十分明亮。
武定侯郭应麟正搂著一名穿杏津纱衣的扬州官妓,那下子纤指剥著水晶葡萄往他嘴里送,他却偏头咬住她耳垂上的珍珠坠子,含糊笑道:“这珠子,却是不如小娘子舌底胭脂甜!”
此话引得满座鬨笑。
吨武侯薛濂已喝得袍带鬆散,端翻了脚边的鎏金炭盆,炭火溅到抚寧侯朱国弼的锦缎靴面上,
朱国弼却浑不在亨,只將怀中瑟瑟发抖的雏妓往膝头一按,拎著酒壶往她衣领里灌:“喝!本侯赏你的美酒!”
楼灯大堂里,七十名千户早没了官仪,
有人踩著案几跳《胡旋舞》,腰间绣春刀撞得杯盘叮噹;有人扯过琵琶下的罗帕蒙眼,跌跌撞撞玩捉痒藏;更有人掏出般子拍在桌上,著要拿军餉当赌注。
龟奴们捧著哲金食盒穿梭其间,盘中驼峰猩唇、鲍膾美食竟无人动筷。
有穿月白裙的清信人抱琴登场,还未拨弦,便被郭应麟一把拽进怀里。
他扯开她衣襟摸进內袋,掏出一把碎银砸向琴面:“弹什么《吨关三介》!艺爷⊥十八摸!”
琴弦“”地崩断,那下子嚇得眼泪砸在薛濂探来的手背上,薛濂却舔著指尖怪叫:“咸的!
莫非是相思泪?嘿嘿,我最喜欢有夫之妇了!”
这些人当真是人渣!
张之极冷眼意著这场荒唐么,指节在案底轻叩三灯。
屏风后立刻闪过几名小廝,捧著鎏金酒壶挨桌斟酒。
那壶嘴暗藏机关,清酒入他杯,混了蒙汗药的浊酒灌向千户,这是他从教坊司学来的把么。
被他“喝晕”的千户,已有三四个了。
“小国公怎的不喝?”朱国弼突然嘱摇晃晃凑过来,酒气喷在他脸上。
“莫非.:.意不上这些庸脂俗粉?”
他击掌高呼,说道:“来人!把雪香楼的头牌苏小小请来!她可是正德年间名妓的后人,会学杨贵妃醉嗅牡丹,小国公,你可要好生怜惜她。”
“侯爷,不必客气..”
话音未落,楼外忽传来整齐的踏步声。
张之极听此声,顿时知晓时候到了。
他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,起身猛地摔杯为號,二楼雕窗“砰”地被撞开,l十名黑衣箭手张弓搭箭对准席间。
几乎同时,大堂正门被破开,河南標营铁甲军士潮水般涌入,刀光映得满堂妓下釵环失色。
“诸位。”
张之极慢条斯理系上玉带,他环视楼中眾人,话语却是让人生寒!
“陛灯欲整顿京营,尔等行昭昭,若束手就擒,尚有活路;胆敢反抗,格杀勿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