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孤是神宗皇帝亲子,他一个奴婢,敢拿孤怎样?”
周师文眼中闪过一丝焦灼,凑近耳语:“大王明鑑!如今陛下整顿內廷、抄家晋商,连英国公都奉旨南下练兵,显是铁了心要削藩敛財!王体乾此行,必是衝著殿下的田庄银库而来!若態度强硬,他只需在奏章里添一句『福王抗旨』,便是授人以柄啊!”
正说著,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。
王府护卫慌张跪报:“大王,王公公派人传话,堂中备好热饭,若殿下不去,便要亲自来『探病”了!”
朱常洵闻言暴怒,抓起药盒砸向门框,瓷片飞溅中嘶吼道:“他敢威胁孤?!”
周师文一把按住他的手臂,声音压得极低:“殿下!小不忍则乱大谋!那阉奴巴不得您失態,
好坐实『视君命”之罪!不如先虚与委蛇,待入京后与贵妃见了面,了解陛下喜好,朝中形势,
再图后计!”
福王胸口剧烈起伏,最终颓然闭眼,
侍从趁机上前敷药,他咬牙忍痛,从牙缝里挤出一句:“告诉王体乾,孤稍后便下去。”
堂堂宗王,竟被一个太监呼来唤去!
可恶!
周师文见福王如此模样,脸上有著担忧之色,说道:“大王还需要处理好与王体乾的关係,若是他在陛下面前说几句坏话,恐怕大王在陛下心中的印象,將会大坏。”
朱常洵冷哼一声,说道:“本王已经给他五百万两银子了,他不来感激孤就算了,还想要孤去討好他?”
当时他被王体乾威胁,故而大出血,如今每每想来,心都一阵抽痛。
孤的钱!
孤的五百万两!
现在还要他去巴结王体乾?
不可能!
朱常洵指著门口低声嘶吼道:“我朱常洵就是饿死,死外边,从驛馆跳下去,都不会去巴结王体乾那阉人!”
周师文见此情形,只得深深嘆了一口气,道:“大王三思,王府护卫兵围天使驛馆之事,尚未有定论,若是坐实了大王谋逆之事,恐性命不保!”
性命不保?
朱常洵肥脸一垮,深深嘆了一口气,说道: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,罢了罢了!”
不就是討好阉人吗?
本王討好便是了!
隨侍上药完成之后,朱常洵穿戴得体服饰,便走出驛馆房间,,下了楼,见王体乾那张老脸,
他极力忍受自己的怒火,肥脸上硬挤出几分笑容,说道:“旅途劳顿,有劳王公公费心了。”
说著,福王取下腰间玉佩,將其放在王体乾手上。
“孤一路上来,让公公受气了,这个玉佩,还请收下。”
王体乾笑了笑,说道:“大王不必客气,都是份內之事。”
说著,將福王手上的玉佩推了回去。
朱常洵脸色一僵,轻哼一声,他看向桌上的几点油水都没有的素菜,不悦的说道:“这些是人吃的东西吗?长史,你去给孤带一桌好酒菜来!”
王体乾听到朱常洵这番话,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,冷冷的对著驛吏说道:“去打一桌好酒菜来!”
驛吏闻言,当即领命而去。
周师文见到朱常洵如此表现,又见王体乾阴沉的面色,只得是在心中长嘆一声。
大王啊!
你这破脾气,真该收敛收敛了。
一件好事,都要让你做成坏事了!
“王公公,大王也是一片好意..:”周师文想要缓和一下两人的关係。
他话还没说完,便被王体乾打断了。
“別介,无功不受禄,大王的赏赐,更是烫手,我这阉人,岂有资格受之?”
福王冷哼一声,別过头去不去看王体乾,就像是赌气的孩童一般。
周师文见此情形,在心中哀嘆:
完了,完了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