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轻的帝王强压怒火,继续翻阅余下的密报。
骆思恭屏息垂首立於阶下,连大气都不敢出,生怕在这节骨眼上触怒龙顏。
待將所有密报一一过目后,东方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。
晨曦微露,却驱不散乾清宫內凝重的气氛。
“骆指挥使,下去罢。”
“臣告退!”
骆思恭如释重负地躬身告退,刚踏出乾清宫门,便见会试主考官孙慎行匆匆赶来。
这位年迈的礼部堂官显然是一路疾行而至,此刻正扶著宫墙微微喘息,额角还沁著细密的汗珠。
“骆指挥使。”
孙慎行勉强平復呼吸,拱手问道:“不知陛下急召老臣所为何事?”
说话间,他下意识地整了整因匆忙而略显凌乱的官服。
昨日锁院后,他便与外界隔绝,此刻圣命突至,令他心中顿生不祥之感。
骆思恭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,侧身让开道路:“孙部堂入殿面圣,一切自见分晓。”
孙慎行怀著志芯的心情步入乾清宫,在东暖阁內恭敬地行了大礼。
“臣礼部尚书孙慎行,恭请陛下圣恭万安!”
朱由校端坐御案之后,手中捏著一份密报,目光锐利如刀。
他缓缓展开那份被泄露的考题,沉声问道:“孙卿,此次会试考题,你究竟擬定了什么?“
孙慎行不敢迟疑,当即俯首稟报:“回陛下,会试第一场:四书五经义,四书题为《孟子·离娄》“仁者爱人,有礼者敬人”,五经题为『尊王攘夷”。会试第二场论与公文写作,论题为“中兴之治”,詔誥表为擬『諭边臣慎守疆围疏”。会试第三场时务策考题为..:”
朱由校指尖轻叩案几,目光微眯,將孙慎行所述与密报中的泄露考题一一比对。
除了第一场四书题完全吻合,其余皆不相同。
但毫无疑问,四书题是泄露了。
科举乃国本,泄题一事,已触及皇权底线。
“看看吧,这是一份价值三千两的考题。”
朱由校將泄露的考题扔在地上,孙慎行向前爬了几步,颤颤巍巍的接过密报。
孙慎行喉结滚动,乾涩的喉咙里挤不出一句辩解。
当看到密报上赫然印著会试第一场的考题时,他眼前一黑,官袍下的脊背瞬间被冷汗浸透。
科举泄题,主考官当诛九族!
“砰!砰!砰!”
三个响头重重磕在金砖上,额角顿时青紫一片。
老尚书声音嘶哑:“老臣万死!请陛下给臣两日...不,一日夜!臣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,也定將新考题刊印妥当!”
“孙卿,考题既泄,你以为重刊新卷便可了事?”
孙慎行喉结滚动,冷汗浸透中衣:“臣...臣实未泄题,伏乞陛下明鑑。”
“哦?”
朱由校冷笑一声,问道:“那这泄题之人,爱卿可知是谁?”
老尚书面色惨白,嘴唇颤抖:“臣...臣...”
孙慎行支支吾吾,却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。
“身为主考,竟连泄题关节都说不分明。叫朕如何信你?如何托以抢才大典?”
孙慎行如遭雷击,伏地战慄不能言。
“罢了。”
朱由校忽敛怒容,嘴角勾起一抹寒笑。
“你这项上人头,朕暂且记著。”
“明日卯时,朕要看到新捲入贡院。若迟一刻..:”
话未说完,但殿內骤降的温度已说明一切。
“臣一定將此差事办好,泄露考题之人,臣会与锦衣卫一同查清,给陛下一个交代!”
见到孙慎行的表態,朱由校沉吟片刻后冷声道:“朕记著你说的话,即刻封锁消息,会试照常进行。彻查之事,暗中进行,会考以稳为主,莫要再有什么乱子了。“
“臣遵命!”
年轻的帝王目光如刃,在孙慎行惶恐的面容上巡。
这位老臣虽为主考官,但泄题之事绝非他所为一一此乃朝中宵小惯用的借刀杀人之计。
借科举乱朕朝纲,其心当诛!
东林党?
宗王?
勛贵?
还是谁?
待锦衣卫查清谁是泄题源头,他必诛其九族!
朱由校倒是要看看,他登基的第一次恩科会试,谁要和他打擂台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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