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主遂趁势进兵，仰仗都督信义之威名，承江东將士奋战之余烈，一战而克江陵，生擒曹仁！復以曹仁为质，与曹操作商，不费一兵一卒，尽得襄阳、南阳膏腴之地！

至此，荆州全境，汉水以南，尽归王化！此皆都督当日一诺千金之功也！

瑁每每思之，常怀感念。

若无都督深明大义，信守然诺，我主焉能如此顺利廓清荆襄，奠定王业之基？

都督实乃我主收取南郡、安定荆州之首功！瑁代我主，並荆州百万军民，遥拜顿首，深谢都督成全之德！

闻都督贵体欠安，瑁心甚忧。特奉上江陵特產『云雾清心茶』一盒，聊表寸心。

还望都督善加调养，早日康復，再展宏图，共观我主匡扶汉室之伟业！

另，江东风物，瑁甚念之。他日若有机缘，当亲赴江东，再聆都督教诲，共论天下兴衰。

临书仓促，不尽欲言，伏惟珍摄。”

“蔡瑁顿首再拜”

落款处，蔡瑁的名字写得力透纸背，如同最后的烙印。

信写罢，墨跡未乾。蔡瑁轻轻吹了吹，眼中没有丝毫怜悯，只有冰冷的算计。

他唤来一名心腹亲兵，

“將此信，连同这盒茶叶，”蔡瑁指了指旁边一个精致的锦盒，“寻一名可靠且熟悉江东路径的降卒，命其星夜兼程，务必亲手送到柴桑周瑜府上！

要当著他府中主要將领，尤其是鲁肃、程普等人的面，恭敬呈上！就说，此乃蔡瑁都督感念周大都督信义深重，特遣人送上的谢礼与问候！”

“诺！”亲兵凛然应命。

柴桑，周瑜府邸。

死亡的气息比药味更加浓重。

周瑜躺在病榻上，已是气若游丝。连续的重创彻底摧毁了他的身体和精神。

曾经俊美的容顏枯槁如朽木，眼窝深陷，颧骨高耸，每一次呼吸都带著破风箱般的嘶鸣，胸口的绷带下，黑血依旧在缓慢渗出。

鲁肃、程普、韩当、周泰等人日夜守候在侧，人人面带悲戚，眼中充满了绝望。他们知道，都督大限將至，只是在熬时间罢了。

就在这令人心碎的沉寂中，门房来报，声音带著一丝异样：“稟鲁大人、程老將军！府外有一人，自称是荆州蔡瑁都督派来的信使，言有书信和礼物，务必亲手呈交大都督，以表……谢意。”

“蔡瑁？！”鲁肃脸色瞬间剧变！程普更是鬚髮戟张，怒喝道：“黄口竖子！安敢如此！定是来羞辱公瑾！给我乱棍打出去！”

“慢！”一个极其微弱、却带著一丝奇异执拗的声音响起。

竟是病榻上的周瑜！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，那原本涣散的目光，此刻竟凝聚起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，死死盯著门口方向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，“让……让他……进来……拿……拿来……”

“公瑾！不可啊！”鲁肃急道。

“拿……来！”周瑜用尽全身力气，声音虽弱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！

他挣扎著想要坐起，却又引发一阵剧烈的咳嗽，血再次从嘴角溢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