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过给陛下提供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建议,以一种较为委婉的方式。”
张居正凝眸,随后又叹了一口气,摇摇头说道。
“吾越发不明白,汝等这些少年人的心思了。”
从前张居正觉得,无论是皇帝还是儿子,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。
皇帝终将成为一代明君,继续新政改革事业。
儿子也将成为品学优良之儒臣,为大明朝继续添砖加瓦。
可没有想到,一切都事与愿违,他能够治得了朝堂上的反对派,却教不出一名好学生。
原本张居正还是自信满满,一直到张允修横空出世之后,一直到皇帝“不务正业”的叛逆,他便慢慢开始怀疑自己了。
张允修挑了挑眉毛:“爹爹是在担心,陛下不会支持后续改革?”
居安思危,京师瘟疫之事有些改观,张居正便开始想着瘟疫解决之后的事情了。
“嗯?”张居正看向幼子,知道对方话里有话。
“不用担心。”张允修拍了拍胸脯说道。“陛下已然被我.我已然令陛下找寻到了自己生活的真正意义,新政推行必然不会受阻,唯一之变数,便是要爹爹你养好身子。”
张居正没有注意到幼子话语里的提醒,而是摇摇头说道。
“汝不懂帝王。”
张允修目光炯炯:“爹爹不懂陛下。”
要说这个世界上最为了解万历皇帝的人,除了他自己,便是张允修了。
“你”
张居正愣了一下,却不知该怎么反驳对方,只能意味深长地说道。
“治大国如烹小鲜,辅佐帝王也是如此,尔要谨小慎微。”
如今,在万历皇帝的面前,显然张允修的话,要比他这个元辅张先生管用太多了。
可张允修却将张居正的话当作耳旁风,转移话题说道。
“清流勋贵那头可是蠢蠢欲动,爹爹一点也看不出来着急的样子?”
张居正撇了一眼幼子,微不可察地挪动一下屁股,长长呼出一口浊气,脸上狰狞表情一闪而逝,用低沉声音说道。
“不足为虑,比起朝堂上纷争,不过是过眼云烟。
陛下的心意,才是重中之重,不必为此忧心。”
声音里透出久经官场的沉稳和淡然。
很会抓主要矛盾嘛。
张允修在内心忍不住腹诽了一番。
想来,张居正这位于官场摸爬滚打多年的“老妖怪”,早已经有了应对的安排了吧?
这般想着,他便将心中疑虑暂且放下。
即将离开的时候,张允修有些怀疑地看向老爹身子底下,努力用正经的语气,关切说道。
“爹爹您这.肠澼热症可曾康复?”
张居正脸上僵硬了一下:“莫要再提此事,前些日子你提到的五倍子汤倒是有些效果,为父已然是药到病除了。
与其忧虑这些小事,汝不如多救助一些京师百姓,也算是为我张家积攒下一些阴德,为朝廷尽一份力。”
张允修在心中默默吐槽,就是这“小病”,历史上才要了你的命.
可面对张居正这倔脾气,也只能无奈点头。
“爹爹保重身子,孩儿这便回仁民医馆了。”
张居正又坐直了一些,脸色古板地说道。
“去吧。”
出了书房后,还没走出两步,院子里头便窜出来一个人。
“三哥你还没走?”
张允修有些疑惑地看着张懋修,他鬼鬼祟祟地躲在草丛之中,身上还沾染了不少草屑,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“五五弟,你与父亲聊得如何?”
“聊的如何?”张允修有些疑惑。
“便是.贤弟有没有与父亲提及要注意身子之类的话语。”张懋修表情像是便秘一般。
他很想直接告诉张允修真相,然而张居正三令五申。
甚至告诉张懋修,若敢透露给张允修,便不认他这个儿子。
以张懋修循规蹈矩的性子,实在是难以违背老爹的嘱托。
可他心里头又对张居正的病情焦急万分。
张允修看向对方的眼神越来越疑惑,皱起眉头,故意说道:“兄长若无事,我便先行离去了。”
这句话更加令张懋修焦急。
情急之下,他脑海中竟然想到一个两全之策,一咬牙一跺脚,开口说道。
“听闻贤弟医术高明,愚兄近来也患上了肠澼之症,比之爹爹来还要更加严重几分,不知贤弟有没有什么良方,可以用以救治!解愚兄病患之苦!”
张允修本来已经转过去的身子猛地停滞住,他脑袋有些机械地转了回来,目光里头满是难以置信,看向妖怪一般看着张懋修。
上下打量一番,满眼都是怀疑之色。
张懋修老脸一红,忙为自己辩解说道:“自古.读书人常年伏案,便常常有此病症,患上也非是什么稀奇之事。”
张允修心里头跟明镜似的,可却不拆穿,强忍着笑意,一本正经地说道。
“肠澼之症可不好治愈,既然如此,那兄长便说说,平日里有哪些症状,愚弟也好为你开药治病。”
“我”
张懋修一时语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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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