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门后面出来的那道身影有些怕生,怯怯的打量著王世钧,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天真和好奇,神情像极了一位三四岁的孩童。
可让人不忍的是,他的个子很高大,年纪也应该有十五六岁,搁农村已经是一位大小伙子,过上几年就该成家立业了。
强烈的反差只预示著一个结果——他是一个发育迟缓的低智儿童……
想到那些村民的嘲弄,王世钧禁不住握紧了拳头,心中对於这对夫妇的宽厚也更加感激。
听到自己儿子走出来,大婶儿立刻有些不安,手足无措道:“同、同志,他是俺家的孩儿,脑子有点问题……但他可乖了,不打人也不骂人,你、你別怕……”
作为一位母亲,她说这些话的时候,脸上的惶恐和紧张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王世钧並没有接她的话,而是深吸一口气,堆起笑脸儿道:“小朋友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堂堂。”
那个心理年龄估计只有孩童大小的年轻人低著头答了一句,不敢看他。
王世钧下意识在兜里摸了摸,但並没有找到想像中的果,只得歉疚道:“堂堂好,哥哥叫王世钧,以后咱俩能做朋友吗?”
小傢伙儿立刻抬起了头,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,重重点了点头,“嗯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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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同志!”
谢培英摸索著走上去,一把抓住他的胳膊,显得异常激动。却没有多说什么,而是吩咐道:“堂堂,快带著哥哥去堂屋歇会儿,妈妈这就给你做饭。”
王世钧明显能感受到这位农村妇女对自己的感激,心里愈发感慨,却也不好再说什么,只得任由她一个半瞎的人去厨房里忙碌,给一家人准备晚饭。
“哥哥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呀?”
“那里有没有小肥啾?”
“俺们村下雪的时候有好多,哥哥见过吗?”
王世钧是个隨性的人,没什么架子,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,都非常受小孩子喜欢。
王玉堂时常受到排挤,估计没什么人跟他玩儿,片刻工夫,便跟他亲昵起来,嘰嘰喳喳的问东问西,眼睛里满是嚮往。
“堂堂,哥哥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,所以很累,別吵他了,让他休息一下好不好?”正在这时,谢培英端著饭碗,一点点蹚著地面走进来,柔声哄著自己孩子。
“婶儿。”
王世钧连忙起身接到手中,望著碗中的面片汤,眼睛一热,“你坐,我来端就行。”
说著,再也不跟她客气,自来熟的弯著腰钻进厨房里,端起了饭菜。
並顺便叫了王红河吃饭。
“誒!”
中年汉子忙活著给他收拾床铺,却把一切都看在眼中,爽朗的应了一声,脸上的笑愈发真诚了几分。
桌上的饭菜很普通,一筐黝黑髮亮的红薯面馒头,半碟泛黄的咸菜,三碗几乎清澈见底的稀粥。
唯独王世钧跟前儿,摆放著一碗飘著油的面片汤。
氤氳的香味儿飘散,堂堂直勾勾的盯著,重重吞了下口水。
王世钧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。他没想到受人排挤的一家人会如此善良,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温暖,甚至让他到了汗顏的地步。
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胸中升起,王世钧故作生气道:“叔、婶,都说了以后同甘共苦,你们怎么还把我当外人?
人家都嫌弃我是个没什么用的知青,就你俩把我接到家中,还做好吃的!
来,堂堂,哥哥给你换换。”
王玉堂蹲在座位上,抠著指甲,不敢去接。
“同志!”
谢培英一下急了,忙去阻拦,“你是客人,这都是应该的。
怪只怪俺们穷,就只有一点白面还拿得出手,你可別嫌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