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堂,妈妈是怎么教你的?
对待客人,要有礼貌!”
“嗯,堂堂不吃!”
王玉堂乖巧地晃著脑袋,向自己娘亲做著保证。
王世钧瞧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,这碗麵汤他要是吃了,还是个人吗?当即,便不顾王红河阻拦,径直给堂堂换了换,抓起一只红薯面馒头就往嘴里塞。
“同志,哎!”
王红河无可奈何,坐在他身旁,满脸愧疚。
“叔,这馒头还挺好吃!”
王世钧吞咽了一大口,才咧著嘴笑起来,只是那笑容多少有点僵硬。
讲道理,红薯面馒头是把鲜红薯切成片,晒乾,然后再磨成粉製成。由於不能发酵,一般都是死面,蒸出来的馒头又黑又亮,异常瓷实,放上几天,硬得能砸死狗。
再加上红薯干不好保存,蒸出来的馒头都带著一股子霉味儿,红薯本身又带著甜味儿,搅合在一起,跟直接吃霉菌似的。
王世钧喉咙里一阵乾噦,却强迫自己用力咽了下去,然后眼眶里就开始泛泪了……
作为地地道道的农村人,王红河哪能不知道红薯面馒头好不好吃?
见他逞强,只能无奈乾笑,忙把稀粥往他跟前儿推了推。
王世钧赶紧喝上一大口,想把食物顺下去。
可一股子粗糲感划过喉咙,呛得他背过身,当即就咳嗽起来。
谢培英愈发觉得不好意思,解释道:“同志,俺们这儿地里產的粮食不够吃,苞谷都是连芯儿一起磨成面的,你是外地人,可能喝不习惯。
要不,下回我给你筛一筛……”
王世钧连连摆手,索性又灌了一口下去,才把气儿顺过来,“婶儿,不用!
我就是第一次吃,过些日子就適应了。”
见他一个高大白净的知青竟被一顿晚饭折腾成这样,夫妻俩面面相覷,都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见他们笑,王世钧也跟著笑。
最后,连王玉堂都抱著饭碗,跟著傻乐。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认识了新朋友,他显得特別开心,喝了一大碗面片汤,又吃了两个红薯面馒头才肯罢休。拍了拍圆圆的肚子,长长出了口气,蹲在凳子上,真跟个天真的孩童似的。
结果,当晚就出了变故。
王世钧刚躺下,还没来得及感受他乡的夜色,就听到西屋传来一阵动静。
“妈妈,肚肚疼!”
“哎呀,你这傻孩子,跟你说不要吃那么多,这是撑到了吧?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“妈妈,肚肚疼,睡不著……”
王世钧翻了个身儿,声音还在继续。
堂堂估计是真难受,一直吵嚷著肚子痛,最后把王红河都给惊起来了。他没好气儿地数落道:“黑灯瞎火的,肚子痛又能咋弄?
整天就知道傻吃,怪不得人家说你是个傻子!
这我到河西给他包几片食母生去?
可十几里路,等走到,人家卫生员估计都睡下了,真愁人!”
夫妻俩各自嘆了口气。
然后,就是一阵呜呜的哭声。
王世钧眸光闪动,翻身坐起,披上衣裳走了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