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!”
哪知道,刚出门口,就撞上一道黑影。
郭明月嚇得差点哭出来,尖叫一声,才发现面前站著的正是王世钧。
惊魂未定的她立刻就憋不住哭了,抓著他的胳膊道:“王世钧,你咋没走?
你真会治病吗?
快点吧,求求你,救救我的孩子!”
看著她梨带雨,泣不成声的样子,王世钧並没有和她计较。
甚至,刚才出门的时候看到那对抱著孩子又哭又叫的老夫妻,他就本能的止住了脚步。
“別慌。”
王世钧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,让她放开自己,便立刻折返回院子里。
郭明月怔了一下,忙抹著眼泪追了上去。
大队院的那些人见他去而復返,一个个都说不出话来,看著他迈著沉稳的步子,来到那对哭嚎的老夫妻跟前。
老两口不认识他,可见他走近,似乎要检查孩子的状况,却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,连忙抱给他看。
王世钧抬眼望去:
郭明月的孩子估计才一岁多点,此刻正躺在他奶奶的臂弯里,脑袋后仰,四肢紧绷,双手握拳,口唇已显出青紫色,嘴角还隱隱有白色的沫子溢出……
只是一眼,他的神情便凝重起来,四下看了看,沉声道:“可有银针?”
眾人不由面面相覷,有点不明所以。
这时,郭明月也搌著脸颊上的泪水,走了进来。
王世钧向她解释道:“这是小儿惊厥,情况有些危急,我需要立刻下针施救。
小儿之病,最重惟惊!
你问问生產队里有没有针灸用的针具。”
郭明月听到他的话,眼眸终於泛起光彩,可还是抽了下鼻子,满脸淒楚道:“队里没有卫生员,哪会有银针……”
“算了,没有银针,做女红的大针也行!”
情况危急,王世钧牙一咬,管不了那么多。
上次他给王玉堂扎食气的时候就用大针替代过,可婴幼儿毕竟不一样,一般情况下是不能下针的,需要以指针代替。
但他一眼就看出,郭明月的孩子属於热证惊厥,必须刺络放血,否则难有成效。
“大针?大针有!我这就去拿。”
这个年月物资紧缺,生產水平又跟不上,大傢伙儿都是扯布料自己裁剪衣裳,很少有买成衣的。而且,即便衣服穿破了也不捨得扔,时常缝补。
所以,就算是男同志,日常也会备有针线包。
听到他的话,几个离家近的社员吆喝一声,一路小跑衝进黑暗里。
生死攸关的档口,也管不了他到底会不会医术了……
等待的间隙,王世钧让他们把孩子抱进屋里。
眾人尾隨而至,人群拥挤,却不敢发出任何声响。
电石灯掛在房樑上,散发出惨白的光线,若有若无的臭味儿在空气中瀰漫。
可这会儿,所有人都闻不到味道了,一个个簇拥在四周,满脸关切的望著郭明月怀中的婴儿。
气氛有些压抑。
郭明月镇定少许,可依旧佇立在那里,身体微微颤抖著,眼睛紧紧盯著王世钧,神色复杂。
毕竟,眼下他可是唯一能够拯救自己孩子的人。
可偏偏这个人,刚才她当著所有人的面把他训斥了一通,还拿出高人一等的架势教人家学好来著……
哪知道,人家知道自己孩子得了重病,二话没说就出手救治,连一句挖苦的话都不曾说过。
对比之下,自己才像个得志便猖狂的小丑一样……
注意到她皱巴成一团的表情,王世钧心中好笑,禁不住嘴角一挑,为了让她更加愧疚,便走上前去,全神贯注的用起了指针。
轻轻掐了掐孩子的人中,而后便拿起他纤细的小胳膊,开天河水,推三关。
只是,这种手段对於高热导致的惊厥,效果微乎其微。
可见到他有模似样的,大傢伙儿还是瞧得满脸新奇,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治病的方法。
果然,郭明月愈发內疚,手足无措的低著头,清澈的泪珠子啪嗒啪嗒滚落下来,不敢看他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