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呀,队里说粮食不够吃,想把苇子地开垦出来。”
“哎呀,那可是个大工程!”
听著二人的交谈,谢培英一阵出神,忽然道:“掌柜的,等下我和玉堂也去吧?”
“你们去干啥?”
王红河眉头一拧,脸上满是忧虑。
“去挣工分呀!”
谢培英知道他在担忧什么,坚持道:“这又不是剔苗除草,看不看得清又没关係,我就帮著拾芦苇根,摸著也能干的。
咱家去年就欠队里的,我虽然不中用,但能挣一分是一分。
玉堂也有把子力气,帮著往外抱杂草,记分员要是有良心,也不至於让他白干吧?”
王红河还是有点不情愿,欲言又止。
有些话当著外人的面儿,他不好意思说出口。
王世钧明白他的难处,一直没有吭声。
一个大男人,老婆是个残疾在村里本就是让人抬不起头的事情,再让她当著所有人的面儿下地干活,人家会如何议论他?
他的面子往哪搁?
可看著谢培英浑浊眼眸中的希冀,以及她局促不安的表情,他一个做丈夫的,又怎么忍心直接把话挑明?
见气氛有些僵硬,王世钧暗自嘆了口气,不得不站出来打圆场,“叔,婶想去就让她去吧。
就像她说的,反正是垦荒,地里也没庄稼,帮著干点杂活也是可以的。
实在不行,就再让她回来嘛。”
短短几日,王世钧已然看出谢婶儿是个要强的人,她不想成为一个累赘,但凡有一点可能,都想为家里做点什么。
对於这么一个自尊心强的女人来说,让她閒在家里,实则是对她的煎熬。
见他开口了,王红河不好再说什么,嗯了一声便开始收拾农具。
吃过早饭,一家人走在乡间小道上,谢婶儿和小玉堂都显得很高兴。
即便王世钧,望著阡陌纵横的田野,內心也十分舒畅,哪怕露珠打湿了鞋袜,冰凉凉一片,也难掩他激动的心情。
过惯了钢筋水泥丛林里循规蹈矩的生活,终於再一次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真切。
为此,他甚至故意蹚在路边的牛筋草上。白茫茫的露珠溅射开来,留下两条清新的脚印,在田间地头拖出去很长。
王玉堂小孩子心性,也有样学样,把鞋子蹚得湿漉漉的,惹得谢婶儿一通好骂。
两口子笑著摇了摇头,终於意识到这高大的外地知青,骨子里也只是个长不大的小年轻罢了。
一家人赶到芦苇盪的时候,地头早就挤满了人。
大队长王西山已经讲完话,说是要到公社开会,早早就离开了。只留下几个生產队干部维持秩序。
郭明月自然也在其中。
但是,正在分派工作的却是王长林和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张会计。
两人商议了一阵儿,开始派活。
“王世钧,割芦苇!”
“王志国,挖芦根!”
……
只是,念到王志国三个字的时候,人群中一位个子不高的男青年当即就不干了,嚷嚷道:“长林爷,你是不是搞错了?
让我去挖地,让一个外地来的知青割芦苇?
你糊涂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