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。
早晨的清露一天比一天重。
王世钧本来想赖会儿床,可王红河和谢培英心里有事儿。自从昨晚上郭明月提了一嘴之后,他们一直忐忑不安,几乎一晚上都没睡好,早早便起床了。
听著院子里叮呤噹啷的打扫声,闹得他也睡不安生,只好爬了起来。
迷迷瞪瞪的仰望著院子里抽出新芽的老槐树,他癔症了好一会儿,才咽了口唾沫回过神儿来,神经质般嘟囔了一句,“槐好吃!”
而后才晃晃悠悠打水洗漱去了。
果然,才刚吃过早饭,王红河就提著扫帚,慌慌张张跑了进来,催促道:“世钧,人来了!
快快,出去迎接一下。
记住,可別跟人家犟嘴啊!”
这大叔一早上都心神不寧,提著扫帚站在院门口装模作样,其实就是在替他把风,观察著大队长王西山他们啥时候过来。
终於看到人影,他也算是解脱了,脸上的神情,跟终於要上刑场了似的……
王世钧搁下饭碗,有些好笑道:“叔,人家是批评我来的,又不是上门嘉奖,迎接个啥?
哪有上赶著接受批评的?
哈哈,我王世钧是什么很贱的人吗?”
王红河被他噎了一下,挠了挠头,觉得也是这个理儿。
可道理虽然如此,他心里还是七上八下。见他大模大样的坐著,甚至还有心情笑,瞬间便觉得这孩子,心可是真大!
“王世钧,起床了没?”
正在这时,门外的声音响起,语气中带著一丝轻蔑,颐指气使道。
这个时间点,社员们都要到地里上工了,咋可能还没起床?
这句话问的,显然就是有意在抹黑他!
王世钧扬了下剑眉,微笑著给王红河和谢培英一个安心的表情,大步走了出去。
由於是三个大人物到场,再加上王西山刚才那一声大嗓门,街坊邻居不知道发生了啥大事情,都一脸好奇的从家中走了出来,端著饭碗在门口看热闹。
尤其是看到其中的一位年轻人,不少人都开始窃窃私语:
“咦,王建国回来了?他这大夫学成了?”
“这是啥情况?大清早的,咋大队长、生產队会计,还有这未来的村卫生员都来了?”
“看这势头好像不对呀……王红河恁老实应该不会犯错误,难道是那位名叫王世钧的知青又惹祸了?”
说话间,王世钧已经推开柴门走了出来,望著他们,同样故作惊奇道:“大队长,大清早的,你亲自来叫我起床呀?
噫,这可使不得!
我一个小小的社员,可不能劳您大驾。咱早吃过饭了,就等著向郭明月主任请假呢。”
王西山脸上的哂笑一僵,到嘴边的话顿时被堵了回去,拧著眉毛,没好气儿道:“谁来叫你起床,该著我叫你吗?你这小子!”
上次郭明月找来的时候,老少爷们儿就知道这首都来的知青是个没有自知之明的傢伙,现在听他竟敢当眾调侃大队长,不少人眼珠子都瞪圆了。
噗的一声把嘴里的稀饭喷了出来,呛得直咳嗽。
勾著头直乐。
王西山一张脸顿时就黑了下来,哼了一声,打好的腹稿一下忘了个七七八八,突然不知道该从哪批评他了。
王世钧一脸欢欣的笑著,不知道的,还真当他是个大红人,人家生產队大队长亲自来叫他起床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