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就是王世钧?”
见会计张长有訕訕的不说话,其中那位个子比王世钧稍微矮上一点点的男青年站了出来,冷冷的问了一句。
如果所料没错的话,他就是街坊邻里口中的王建国,也就是那位正在读卫校的高材生。
这人长得还算周正,除了有一点桃眼,放在人群中也算是一位好小伙。
重要的是,他打扮得很时髦,穿著的確良的外套,扣子崭新发亮,看起来很板正。裤子也是涤纶绸的,在晨风中轻轻抖动著,一看就是乡下人穿不起的。
尤其他脚上穿著一双洁白的运动鞋,纤尘不染,带著城里人都没有的娇气。
可他分明是一位农民的儿子。
王世钧翻了下眼睛,点头道:“对呀,你也听说过俺的大名?”
“你!”
看著他吊儿郎当的样子,王建国心中莫名冒出一股无名火,咬著牙就要动怒,可很快又掩饰下去,板著脸道:“就是你,破坏村集体团结,当眾殴打王志国?”
“破坏村集体团结?”
王世钧愣了下,一本正经道:“同志,你这话就不对了,我明明是在维护村集体的团结呀。
王志国当眾辱骂两名残疾社员,我义正词严的站出来让他给人家道歉,为的就是大事化小,消除社员彼此间的隔阂,老少爷们儿可是都看在眼里的。
而且,王志国同志自己也承认错误了呀。他说他不该欺凌弱小,骂人家是瞎子和傻子。知错能改,即便放到整个七里坪乡,也是个好青年。
你们是觉得他做的不对吗?”
听他提到乡公社,王建国立刻就愣住了,双手暗暗握拳,却怎么也不能反驳他的话了。
王志国乾的烂事儿放到哪都属於丟人现眼级別的,真捅到公社里,王西山大队长的脸面往哪搁?
几人都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威胁,可偏偏这威胁不能当眾戳破。
霎时间,王建国父子黑著脸站在原地,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。
疑惑他一个外地来的知青,是怎么有胆子跟他们对著干的,难道他心里一点都不慌吗?
要知道,秦朗几人同样是插队过来的知青,虽然平日里偷奸耍滑,可真面对队里的干部,一个个也跟小鸡子一样,只能蔫头耷脑接受批评,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出讽刺的话。
偏偏这王世钧……
“哼!”
想到这里,王西山背著手站了出来,严肃道:“小同志,不管怎么说,动手打人都是不对的。
你才来队里几天啊,就又是闹矛盾,又是旷工,整个不服从组织管理。
这样的表现,咱可是要记录在案的。
你是从首都来的知青,就是这样为大傢伙儿做表率的?
小同志,今早上我们来批评你,可是为你好。还望你不要执迷不悟,继续道德败坏下去。”
这话说得可是很严重,而且正是这个年月广大知青的软肋。
尤其是1978年开始,各地知识青年开始返城。可回城条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需要当地生產队开具证明,表现好的才能爭取到调回的机会。
为此,许多身处偏远地区,却渴望著回到城市里的青年男女不得不动用一些非正常的手段。
那简直是一段屈辱和血泪的过往。
王世钧这样的人,难道就不怕得罪了生產队的领导,將来被使绊子吗?
王西山见他蹙著眉头怔在原地,禁不住扬起了嘴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