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青萝指尖的金莲暗纹如活物般游入铃音腕脉。少女耳后的肉瘤骤然收缩，发出幼虫濒死的尖啸。那声音让经堂屋檐下的铜铃齐齐炸裂，碎屑在空中凝成三百个微缩的金莲阵图。

“师姐...疼...“铃音瞳孔里泛起虫卵特有的金斑，脖颈皮肤下凸起蛛网状的红色丝线——正是大长老的因果窃取术式。

“忍一忍。“柳青萝並指划过自己眉心，一滴魂血坠在铃音耳后。血珠触及皮肤的剎那，她看见无数画面：古井里漂浮的虫卵、药堂程师兄空洞的眼眶、禁地石碑夜间渗出的猩红雾靄...最清晰的是铃音被按在青铜棺上，后颈刺入金莲烙印的场景。

这根本不是三日前的轮迴！大长老在加速收割因果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“柳青萝突然捏碎腰间玉佩，玉屑化作流光裹住铃音，“他用你的银铃作引，把整座经堂炼成了养蛊鼎。“

地面突然震动。方才还晴朗的天空被虫云遮蔽，那些阴傀虫甲壳上全刻著微缩的金莲符咒。柳青萝袖中的三百朵金莲同时绽放，瓣边缘却开始泛黑——大长老正在反向污染封印。

“师姐小心！“铃音突然推开她。少女胸口被地下突刺的虫肢贯穿，溅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半朵金莲。柳青萝接住坠落的铃音，发现她心口嵌著半枚镇魂铃的铃舌。

“这是......“

“首座...给的...“铃音咳出血沫，“说能...保命...“

柳青萝浑身血液凝固。前八世轮迴里，每个將死之人都曾收到这样的“保命符“。她颤抖著拨开铃音衣领，锁骨下方果然有八道淡金色的旧伤疤——这根本不是新入门的师妹，而是经歷过八次死亡轮迴的另一个自己！

“九世同现...“她想起《九幽冥典》最后一章的禁忌记载，“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局。“

虫云中传来大长老的狂笑：“现在明白为何每次轮迴记忆都会残缺了？“无数阴傀虫聚成巨大人脸，“你每世都分魂救下一个自己，却让魂魄越来越残破！“

柳青萝怀中的铃音突然睁眼，瞳孔变成纯粹的金色：“师姐，这次换我守铃。“她抓住贯穿胸口的虫肢猛力一扯，整条胳膊连同半个肩膀被撕开，露出的却不是血肉，而是青铜质地的內里——这具身体根本是仿製的镇魂铃容器！

“第九具棺槨需要活人祭品。“铃音的声音突然变成江妄的语调，“但没人规定必须是你。“

地面裂开深渊。三百具青铜棺槨从地底升起，每具棺盖內壁都刻著柳青萝不同世代的死亡场景。铃音挣脱她的怀抱跃向深渊，身体在半空中解体成无数青铜碎片，精准嵌入最近那具棺槨的裂纹中。

“不——！“

柳青萝的尖叫与镇魂铃的轰鸣重合。她无名指上的指骨突然暴涨，化作青铜锁链缠住所有棺槨。大长老的虫云发出惨叫，那些阴傀虫雨点般坠落，每只虫尸都露出体內的半片金莲。

“你竟把《九幽冥典》刻在指骨上？“虫云急速收缩成焦黑婴尸形態，“不对...这是...江妄的...“

玄衣男子的虚影从柳青萝背后浮现。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，他残缺的左手轻轻按在她肩上，三百朵金莲暗纹瞬间爬满她的全身。剧痛中，柳青萝终於看清最后一块记忆碎片：

第八世守墓那夜，她亲手埋葬的玄衣男子在棺中睁眼，將半截指骨按进她眉心：“下一世，你要学会看破轮迴。“

“师父...“柳青萝的泪水化作金珠滚落。她现在才明白，江妄从未用她作棋子，而是在每世轮迴中都留下逆转的后手——大长老窃取的从来不是她的寿元，而是江妄通过九世轮迴传递给她的修为。

虫云核心的婴尸突然暴起。它尖利的指甲刺向柳青萝心口，却在触及皮肤时被金莲印记灼烧。趁此间隙，九具棺槨组成的阵图终於完成最后一块拼图——铃音化身的第九棺槨正悬浮在阵眼位置，棺盖缓缓打开，里面飘出的竟是三百段被斩断的猩红因果线。

“你以为集齐九世魂魄就能杀我？“婴尸撕开自己的胸膛，露出里面跳动的金色莲苞，“看看这是什么！“

柳青萝如遭雷击。那莲苞里沉睡的，分明是她第一世被炼化时的魂魄本源。大长老竟把自己的核心炼成了她的魂魄容器，这意味著所有攻击都会反噬到她自己的本源。

“金莲渡厄...“江妄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，“...渡的不是因果，是执念。“

深渊底部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。柳青萝看见玄衣男子的棺槨正在上浮，棺槨周围缠绕著与她自己完全相同的猩红因果线。当棺盖开启的剎那，她终於明白最残酷的真相——江妄和她根本是同源魂魄分裂的两半，而大长老是他们在远古时期共同斩出的恶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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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现在你懂了吧？“婴尸疯狂大笑，“所谓守铃人，守的不过是自己造的孽！“

柳青萝的视野突然分裂成无数画面。她看见洪荒时代自己与江妄共同创出血莲宗；看见他们为突破境界斩出恶念化身；看见这个化身如何偷换概念，將《九幽冥典》从封印术扭曲成邪功...最痛的是看见江妄每世都试图替她赴死，却因魂魄同源而被轮迴法则拒绝。

“原来...如此...“

她低头看著胸口的金莲印记，突然笑了。蕊处的微型镇魂铃正在共鸣，那是江妄留给她的最后礼物——通过九世轮迴悄悄改造的逆转术式。

“你笑什么？“婴尸厉喝，“马上就能完成......“

“我在笑你看不破。“柳青萝突然將右手插入自己胸口，“你以为师父为什么偏偏留下左手骨？“

当她抽出鲜血淋漓的手掌时，掌心托著一朵完全盛开的金莲。心不是莲蓬，而是一只精致的青铜左手，正做著捏碎的动作。与此同时，深渊中的玄衣男子棺槨轰然开启，里面的尸体抬起残缺的右臂——那姿势与柳青萝此刻的动作完全镜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