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卫国点点头，似乎早有预料。

他没去理论组的办公室，而是直接走进了化学实验室。

当著钱秉穹和一眾研究员的面，他从角落里翻出一个没人用的玻璃烧杯，倒进半杯特种机油，又抓了一把最细的金刚石粉末倒进去。

然后，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。

他將一个连接著奇怪发生器的金属探头，直接插进了混合液体中。

“嗡——”

一阵高频的、几乎听不见的振动声响起。

烧杯里的液体，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，从浑浊的灰黄色，变成纯粹的、均匀的、如同墨汁般的漆黑。

十分钟。

李卫国关掉设备。

那杯黑色的液体，在灯光下泛著奇异的光泽，静置不动，再无一丝沉淀。

完美的磁流体，诞生了。

钱秉穹呆呆地看著那杯液体，又看了看李卫国画在草稿纸上的那个简陋装置图，嘴里喃喃自语。

“声化学……超声波乳化……原来是这样……原来还能这样……”

整个701实验室，在李卫国的推动下，像一个被注入了全新燃料的超级引擎，开始了疯狂的运转。

没人再质疑，没人再困惑。

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，將李卫国下达的每一个指令，都当成圣旨来执行。

在指导工人製造设备的过程中，李卫国將许多匪夷所思的工艺理念，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教给了他们。

什么是“公差分析与补偿”，什么是“模块化设计”，什么是“快速原型验证”。

整个团队的技术水平和思想观念，在不知不觉中，被他一个人，硬生生拔高了一个时代。

傻柱的远房表弟二柱子，因为在特训班里那股子不要命的钻研劲头，和一手堪比机器的打磨绝活，被赵铁军当成宝贝，破格推荐进了这个核心试製小组。

他负责最基础，却也最磨人的零件精加工。

二柱子白天在实验室里，像海绵一样吸收著那些闻所未闻的新鲜事。

晚上回到四合院，就把这些（隱去核心机密后）的见闻，当成神话故事一样讲给傻柱听。

“哥，你是没见著！李工他……他会仙法！”

“就那么嗡一下，一堆破玩意儿就变成宝贝了！”

这些话，让傻柱对李卫国的敬佩，彻底从“够义气、有本事”，上升到了“如同神仙一般的人物”。

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——李工在外面乾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，自己必须要把院子里这些鸡毛蒜皮的破事给他摆平了，绝不能让他分心。

两周后。

在无数次的失败和修改后，“磁流体研磨机”的原型机，终於静静地矗立在了车间中央。

它是一个直径约一米的、被无数圈厚重铜线圈包裹的密封金属球，表面布满了复杂的接口和仪表，看起来神秘、诡异，又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未来感。

项目组所有成员，都屏住呼吸，围在它的周围。

孙德海亲自戴上白手套，颤抖著手，將第一批外形粗糙、布满毛刺的滚珠半成品，通过加料口，小心翼翼地倒了进去。

然后，是那锅如同墨汁般的黑色磁流体，被缓缓注入球体內部。

“咔噠。”

密封阀被锁死。
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聚焦在那个走向复杂控制台的年轻人身上。

李卫国在控制台上，输入一连串眼繚乱的复杂参数，然后，按下了那个红色的启动按钮。

没有震耳欲聋的机械轰鸣。

只有一阵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、低沉的“嗡嗡”声，在车间里迴荡。

所有人都凑到机器上唯一的、那扇厚厚的石英观察窗前。

窗內。

黑色的液体，在球体內瞬间被无形的磁力塑造成了一个缓缓旋转的、深邃的“星云”。

而那上万颗滚珠，就像初生的行星，悬浮在这片黑色“星云”之中。

它们开始隨著星云的转动，进行著一场无声、高速、却又充满了韵律的舞蹈。

每个人都死死地盯著那扇小小的窗户，期待著这台科幻机器，究竟会带来一个伟大的奇蹟，还是一场昂贵的失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