绝密实验室內,空气几乎凝固。
钱秉穹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,他手里的笔在记录本上划出一道刺耳的杂音。
“李工,陶瓷……那东西脆得像饼乾。”他的声音乾涩,“热胀冷缩,它自己就裂开了,怎么可能涂在金属上?”
孙德海在一旁附和,脸上的皱纹更深了。
“是啊,这在理论上就走不通。涂层和基体热膨胀係数不同,一遇高温,肯定会像墙皮一样脱落。”
李卫国没有反驳。
他只是走到黑板前,拿起一根粉笔。
“钱老,我们不需要它和金属长在一起。”
他画了一个叶片的截面,又在外面画了一层疏鬆的、带著无数孔隙的线条。
“我们需要它像一件『毛衣』,鬆散地套在叶片上。这些孔隙,就是用来缓衝热胀冷缩的。”
“毛衣?”钱秉穹愣住了。
这个比喻过於通俗,以至於他一时无法和深奥的材料学理论联繫起来。
李卫国没有解释更多,他转身在黑板的另一侧,飞快地画出一个全新的设备草图。
一个电弧发生器,一个粉末输送管,一个喷嘴。
“等离子喷涂。”李卫告吐出四个字,“用电弧製造上万度的高温,把陶瓷粉末瞬间熔化,再用高速气流喷射出去。”
“这……”
在场的专家们面面相覷。
他们听懂了原理,但这个设备,他们闻所未闻。
“图纸在这里。”李卫国放下粉笔,“材料,就用我们刚炼出来的錸合金做发热体。其他的,厂里能找到什么,就用什么。”
没人再提出质疑。
他们已经被李卫国一次又一次地顛覆了认知,现在,他们选择相信。
三天后。
一台拼凑起来的、模样古怪的机器矗立在车间中央。
机械臂將一片完美的单晶叶片固定在卡具上。
李卫国亲自戴上护目镜,按下了启动按钮。
嗡!
一道刺眼的蓝白色电弧瞬间爆发,发出嘶嘶的咆哮。
陶瓷粉末被吸入其中,化作一道炽热的、流动的光焰,狠狠地撞击在叶片表面。
火四溅。
几分钟后,电弧熄灭。
叶片被取下时,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。
它的表面,覆盖著一层均匀、致密、宛如象牙般温润的白色涂层。
“快!检测!”孙德海喊道。
检测结果很快出来。
涂层与叶片结合完美,经过模擬高温测试,隔热效果是理论值的两倍以上。
“天吶……”钱秉穹颤抖著手,轻轻抚摸著那层涂层,“它真的像一件毛衣,一件天衣无缝的盔甲。”
喜悦的气氛还没散去,下一个难题又摆在了面前。
孙德海指著叶片,表情比刚才还要凝重。
“盔甲穿上了,可士兵怎么呼吸?”
“这种单晶材料,任何机械加工都会產生应力集中,毁掉整个结构。用什么钻头?雷射吗?我们连雷射器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。”
绝望再次笼罩下来。
李卫国一言不发,带著眾人走到车间角落。
那里,放著一台被淘汰的高压水刀设备,满是油污和铁锈。
“我们没有雷射。”李卫国拍了拍那台废铁,“但我们有水。”
所有人都糊涂了。
用水去切这种地球上最坚硬的合金之一?
“如果……”李卫国蹲下身,指著机器的喷嘴,“我们把水压加到极致,在水里混入特殊的导电介质,再给喷嘴两端加上超高电压呢?”
钱秉穹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他不是要用水去“切”。
他是要用水,製造出一束细到极致的、被电弧包裹的“等离子体射流”!
用一种狂暴的能量,去“融”出那些冷却孔!
这根本不是改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