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向已经陷入沉思的钱秉穹和孙德海。

“钱老，孙老，我们换个思路。如果我们不让火焰直接接触內壁呢？”

钱秉穹猛地抬头。

“如果，燃烧室的內壁本身，就是一种能『呼吸』的陶瓷呢？一种布满亿万个微孔，能让冷却空气渗透出来，形成一层气膜的材料？”

“至於燃烧……”李卫国又看向另一位流体力学专家，“如果我们能让火焰在超音速状態下稳定燃烧，它的能量密度会提升多少？”

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，像两把钥匙，插进了两座锁死的大门。

钱秉穹和孙德海的呼吸同时急促起来。他们没有答案，但他们看到了两条全新的、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。

他们眼中熄灭的火焰，被重新点燃了。

……

四合院。

贾张氏彻底变了个人。

她不再是那个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老虔婆，而是成了李卫国的首席宣传官，手持一把大扫帚，像个神气的卫兵，把李卫国家门口的每一寸土地都扫得乾乾净净。

“都听见广播没？我们家卫国，那是给国家续命的活神仙！”她中气十足地对著院里所有人宣布，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红光。

“人家李工在外面为国为民，咱们在院里，就得把后方给建设好！这叫什么？这叫人民战爭的汪洋大海！”

许大茂躲在窗户后面，听著贾张氏满嘴的革命口號，浑身都起鸡皮疙瘩。

他眼珠一转，计上心来。

第二天，他就跑到了厂保卫科。

“王科长，我要举报！我们院里的贾张氏，大搞封建迷信！说李工是文曲星下凡，是活神仙！这在咱们新社会，影响多坏啊！”

王科长放下手里的报纸，慢悠悠地喝了口茶。

“哦？有这事？”

“千真万確！全院都听见了！”许大茂一脸正气。

王科长点点头，拿起电话拨了个號码。

“喂，是街道张主任吗？……对，轧钢厂，有点事跟你核实一下。你们是不是在搞一个『学习英雄精神，爭做先进家属』的活动啊？……哦，对，就是表彰那些支持国防建设的家属……我听说四合院的贾张氏同志，觉悟就很高嘛！天天宣传李工的事跡，还主动打扫卫生，值得表扬嘛！……好，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
掛了电话，王科长看向许大茂，脸上掛著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“许大茂同志，你的思想觉悟，有待提高啊。”

许大茂懵了。

“人家贾张氏同志，那是在用朴素的语言，表达对国家英雄的崇敬！是在用实际行动，支持国防建设！你怎么能理解成封建迷信呢？你这是脱离群眾！”王科长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回去好好学习一下报纸，跟贾张氏同志多学学！什么叫爱国精神！”

许大茂走出保卫科的时候，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。

他不但没能噁心到李卫国，反而被扣上了一顶“觉悟低下”的帽子，还被要求去向他最看不起的老虔婆学习。

这比杀了他还难受。

夜深。

李卫国站在实验室的黑板前，上面画满了复杂的公式和草图。

新的燃烧室模型，理论上是完美的。

但一个细节，却像一根刺，扎在他的思维里。

要实现高效的“分级燃烧”，就必须在不同阶段，以不同的形態，將燃料精准地喷入燃烧室。

这意味著，需要一种能將煤油瞬间雾化成微米级颗粒的喷油嘴。

而他翻遍了资料库，现有的所有技术，连这个要求的边都摸不到。

完美的理论，撞上了现实中简陋到可笑的工业基础。

新的壁垒，已经悄然出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