冬日的阳光吝嗇地洒在四合院灰扑扑的瓦片上，空气乾冷。杨不凡抱著刚领回来的、厂里技术革新特別奖励的一斤上好五肉，脚步轻快地穿过垂门。那红白相间的肉在灰蓝布兜里格外显眼，油纸包裹下散发出诱人的荤腥气。
“哟！不凡！下班啦？”三大爷阎埠贵正拿著个小笤帚，看似在扫自家门口巴掌大的地，眼睛却像探照灯似的精准锁定了杨不凡手里的布兜。他推了推滑到鼻樑的眼镜，脸上堆起过分热情的笑容，声音拔高了几分，“瞧瞧！这又是厂里奖励的吧？嘖嘖嘖，我就说嘛，自打那年你…呃，开了窍，这好运气就跟长了脚似的往你家跑！挡都挡不住！技术革新嘉奖、学习標兵、模范家庭…现在连这精贵肉都往你家送！真是羡煞旁人吶！”
他这话音刚落，旁边贾家糊著厚厚窗户纸的玻璃后面，隱约传来一声压抑又怨毒的“呸！”不用神识，杨不凡都能猜到贾张氏那张扭曲的脸正贴在窗缝上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嫉妒的火焰，嘴里肯定又嘟囔著“老天爷不长眼”、“剋扣我们孤儿寡母”之类的车軲轆话。
杨不凡脸上掛著標准的、属於“进步青年杨技术员”的谦逊笑容：“三大爷您说笑了，都是厂里领导关心，鼓励我们这些搞技术的。运气这东西，太玄乎了。”他脚步没停，径直朝自家东厢房走去。
神识如水银泻地，悄无声息地铺开。后院，二大爷刘海中背著手在屋里踱步，嘴里念念有词，似乎在盘算下次全院大会如何把杨家这股“东风”借到自己“领导有方”的功劳簿上。中院贾家，贾张氏果然在炕头捶胸顿足，咒骂著“凭什么他家炉子生火都比別人旺三分，烟囱冒烟都直溜”，秦淮茹坐在一旁缝补，脸上是麻木的疲惫。前院角落里，许大茂正心疼地看著自己新皮鞋鞋尖上蹭掉的一小块皮——那是他刚才只顾著偷瞄杨不凡手里的肉，一脚踢在平时根本不会绊到的门墩上弄的。
这些鸡毛蒜皮的怨懟、算计、倒霉，此刻在杨不凡筑基期的强大神识下纤毫毕现，清晰得如同在耳边诉说。他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。这“气运”，似乎真的有点意思？它並非直接赐予什么惊天动地的好处，更像是一种润物细无声的“顺遂”。
推开东厢房门，家的暖意和饭菜香瞬间包裹了他。沈曦月正在灶台前翻炒著醋溜白菜，锅气升腾，衬得她侧脸线条柔美中带著利落。囡囡像只欢快的小鸟扑过来：“哥哥！肉肉！”小鼻子使劲嗅著，眼睛亮晶晶的。
“鼻子真灵！”杨不凡笑著把肉递给迎上来的沈曦月，“曦月，晚上给咱加个硬菜！”
“好嘞！”沈曦月接过肉，掂量了一下，丹凤眼弯起，“这肉膘够厚，炼点油渣炒白菜，剩下的红烧，囡囡肯定喜欢。”
这时，杨爱国也下班回来了，脱下沉甸甸的保卫处副处长的制服外套，脸上带著点哭笑不得的神情。
“爸，回来了？”杨不凡一边帮囡囡解围巾一边问。
“嗯。”杨爱国坐下，端起穆青递过来的热茶，吹了吹气，眉头微锁，“今儿个有点邪门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穆青正在摆碗筷，闻言停下动作。
“新调来保卫科的小王，你们还记得吧？挺精神一小伙子。”杨爱国喝了口茶，“下午在厂区巡逻，碰巧遇到他执勤。聊了两句，他知道我是你爸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穆青好奇。
“然后？”杨爱国一脸无语，“临下班，这小子居然专门跑到我办公室，吭哧半天，最后非要跟我握手！说什么『杨处，您家是咱们厂模范，儿子是技术尖子，运气肯定旺！我握个手沾沾您家的福气！』”
“噗嗤！”穆青和沈曦月都忍不住笑出声。连小囡囡都咯咯笑起来：“沾福气？好玩！”
杨爱国无奈地摇头：“我跟他讲，那是新社会新气象，是努力工作、家庭和睦的结果，哪有什么『福气』好沾？思想觉悟还得提高！结果这小子轴得很，说『杨处您觉悟高是您的事，我就信这个！』硬是把我的手给握了！”
饭桌上的气氛顿时轻鬆欢快起来。穆青笑得直抹眼角：“哎哟，这都哪跟哪啊！沾福气？亏这小伙子想得出来！”沈曦月也抿嘴笑著，眼波流转间带著对公公的敬爱和对这桩趣事的忍俊。
只有杨不凡，心里那点关於“气运”的猜想，似乎又清晰了一分。阎埠贵的恭维是算计，贾张氏的咒骂是嫉妒，许大茂的倒霉是偶然，但这个小王的举动，却带著一种朴素的、近乎迷信的“认同感”。这或许就是“国运同频共振（微量）”带来的最直观影响——一种无形的、被周围人潜意识认可的“好运光环”？
晚饭是难得的丰盛。红烧肉油亮诱人，油渣炒白菜香气扑鼻，二合面馒头暄软。一家人围坐，暖意融融。杨爱国吃著肉，感慨道：“这日子，是越过越有盼头了。厂里生產任务重，但咱们技术革新搞得好，效率提上去了，工人们干劲也足，连带著咱们这些搞保卫的，都觉得腰杆子硬气。”他看了一眼儿子，眼神里有欣慰，也有一种儿子成长太快带来的、难以言喻的复杂。
饭后，杨不凡抱著囡囡走到窗台边。那盆深红的月季，在寒冬的夜色里，竟然又倔强地绽开了两朵新的苞，嫩黄的蕊在昏黄灯光下吐露著生机。这自然是他用一丝微不可察的木系灵力小心呵护的结果。
“囡囡快看，又开了！”杨不凡轻声说。
“哇！哥哥的『戏法』好厉害！不怕冷！”囡囡惊喜地拍著小手，凑近了小心地看著。
神识再次扫过静謐下来的四合院。各家各户的灯火如同星子，映照著各自的悲欢离合。刘海中还在琢磨他的“领导艺术”，贾张氏依旧在怨天尤人，傻柱的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唱著评剧，许大茂大概在心疼他的皮鞋…这些凡尘琐事，此刻在杨不凡眼中，带著一种奇异的、烟火人间的真实感。
他心神沉入系统空间。那份散发著温润微光的【国运同频共振（微量）】捲轴静静悬浮。捲轴的说明文字再次浮现脑海：“宿主於国运上升之节点，行利国利民之实事，与煌煌国运產生微弱同频。得此庇佑，运势微增，诸事顺遂，遇难呈祥之机率小幅提升。国运愈盛，宿主所得愈厚。反之亦然。慎之，惜之。”
阎埠贵的“运气论”，贾张氏的“炉火旺”，许大茂的“绊脚石”，小王同志的“沾福气”，父亲口中厂里蒸蒸日上的“盼头”，窗台上逆寒绽放的，还有此刻家中这份沉甸甸的温暖安寧…无数的碎片，被这条名为“国运同频”的无形之线串联起来。
这“气运”，並非虚无縹緲的运气。它更像是一种“势”，一种因为他扎根於这片土地，为这个正在奋力向上的国家实实在在做出了贡献，而自然而然获得的、来自时代洪流的“顺水推舟”。它让好事发生的概率变大了一点，让小人作祟的阻碍变小了一点，让家人生活的环境更和顺了一点。它不张扬，不夸张，如同春风化雨，悄然融入这四合院的每一缕烟火气中。
“原来如此…”杨不凡无声地笑了，那笑容里带著洞悉后的瞭然，也带著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。他低头，用下巴蹭了蹭囡囡柔软的发顶。国运昌隆，家运方兴。这“气运之子”的错觉，不过是时代浪潮中，一个努力前行、並幸运地与之同频共振的弄潮儿，所感受到的一点点来自大时代的温柔迴响罢了。
窗外，北风掠过屋脊，发出呜呜的哨音。但东厢房里，炉火正红，饭菜余香裊裊，亲人的笑语犹在耳边。那盆窗台上的月季，在灯光下舒展著深红的瓣，开得无声而热烈。这小小的四合院，这平凡的家，在这奔腾向前的时代洪流中，仿佛也拥有了一份属於自己的、坚韧而温暖的“气运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