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这样,在眾女担忧的目光注视下,跨上马向村外而去。
没有带任何一个护卫。
夕阳將他的影子,在村口的土路上,拉得很长很长。
那孤身离去的背影,明明只有一人一枪,却仿佛一支即將踏平山河的千军万马,带著一股一往无前的滔天煞气。
叶青瑶、秦婉儿、阿依古丽……眾女站在大院门口,看著他孤绝的背影,消失在远方的山路尽头,一颗心,全都揪紧了。
……
十里外。
破败的山神庙孤零零地立在荒野上。
夕阳如血,將半塌的庙墙和满地的碎瓦,都染上了一抹殷红。
神庙之內,蛛网遍布,神像早已坍塌,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基座,蒙著厚厚的尘埃。
就在这片死寂的中央,沈琳琅孤零零地站著。
她身上那件原本华贵雅致的宫装,此刻沾满了尘土,几处还被荆棘划破,显得有些狼狈。
那张雍容绝美的脸蛋上,血色尽褪,只剩下触目惊心的苍白。
往日里那双清澈如秋水的凤眸,此刻被无尽的恐惧与绝望所填满,长长的睫毛上,甚至还掛著未乾的泪珠,让她整个人看起来,就像一朵即將被狂风暴雨彻底摧毁的娇弱兰,楚楚可怜,令人心碎。
她娇柔的身躯在晚风中微微颤抖,不知是因为寒冷,还是因为恐惧。
她知道,自己只是一个诱饵。
在这座破庙的四周,都潜藏著冰冷的杀机。
那是数百名江承乾麾下最精锐的死士。
他们收敛了所有的气息,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。但那从甲冑缝隙中透出的森然寒气,那闪烁著幽光的兵刃,都昭示著他们是何等可怕的杀戮机器。
更致命的,是架设在神庙外围,那些隱藏在暗处的重型军用强弩。
足有数十架!
每一架都有半人多高,需要数名壮汉才能绞动上弦。
那黑洞洞的弩口,对准了神庙的中心,里面装填的,是足以轻易射穿三寸厚铁甲的破甲重箭。
箭头上,淬著见血封喉的剧毒。
这是一个为楚天量身打造的必杀之局。
沈琳琅紧紧地攥著衣角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,心中被无尽的悔恨与愧疚淹没。
她恨自己的天真,更恨自己的无力。
就在这时,一道身影,出现在了神庙那破败的门口。
夕阳將他的影子,拉得很长很长。
他来了。
一个人,一桿枪。
所有隱藏在暗处的死士,呼吸都在这一刻为之一滯,握著兵器的手,下意识地收紧。
一道道冰冷锐利的目光,瞬间全部聚焦在了那道身影之上。
楚天一步踏入了神庙。
他没有丝毫的潜行与戒备,动作从容得,仿佛不是踏入一个龙潭虎穴,而是走进自家的后院。他甚至还有閒心,抬眼打量了一下这破庙的结构,目光扫过那些布满灰尘的蛛网和坍塌的神像,眼神平淡,不起波澜。
他整个人,与这杀机四伏的环境,形成了一种荒诞到极致的违和感。
沈琳琅看到他,那双原本黯淡绝望的美眸之中,骤然爆射出一抹难以置信的光亮,仿佛溺水之人,看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可这抹光亮,仅仅持续了一瞬,便被更加浓郁的担忧和愧疚所取代。
她看著他那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脸,一颗心,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,痛得无法呼吸。
他怎么能……怎么能如此平静?
难道他不知道这是陷阱吗?
“你……”
沈琳琅的嘴唇颤抖著,发出的声音,沙哑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。
“你……不该来的。”
泪水,终於再也无法抑制,顺著她苍白的脸颊,无声地滑落。
她寧愿自己被江承乾当作货物送去京城,也不愿看到他,为了自己,踏入这个必死的陷阱。
楚天闻言,终於將目光从周围的环境,转到了她的身上。
他看著她那张满是愧疚的绝美脸庞,嘴角忽然微微上扬,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