与此同时。
破庙十里之外,一座险峻的山巔之上。
晚风凛冽,吹得人衣袍猎猎作响。
江承乾手持著一具黄铜千里镜,正死死地盯著山下那座破庙。
他站在这里,就是为了亲眼见证,楚天这个让他寢食难安的变数,是如何在他精心布置的天罗地网中,被撕成碎片,化为肉泥的。
然而,镜筒中映出的景象,却让他浑身的血液,一寸寸地冻结。
他引以为傲的数百名精锐死士,那些他耗费了无数资源和心血的死士,此刻在楚天的刀下成片成片地倒下。
江承乾的呼吸,不知不觉间已经停滯。
他看见,楚天手中的那杆黑色长枪,只是简单地一记横扫,最前方的十几个死士,连同他们手中坚固的钢刀,就那么……爆开了。
没有惨叫,没有挣扎。
就那么凭空炸成了一团血雾。
江承承的眼角,在疯狂地抽搐。
他看见,楚天如鬼魅般冲入人群,一拳轰出,一名死士的头颅,便如同熟透的西瓜,应声而碎,红白之物溅了周围同伴满身。
他看见,十几柄锋利的钢刀,同时砍在楚天的身上,发出金铁交鸣的脆响。而楚天的身体,连晃都未曾晃动一下。反倒是那些挥刀的死士,一个个虎口崩裂,手臂扭曲,发出悽厉的惨叫。
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气,顺著江承乾的脊椎,疯狂地向上攀爬,直衝天灵盖。
他那张一向保持著儒雅从容的脸,此刻血色尽褪。握著千里镜的手,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,连带著镜筒中的画面,也变得摇晃不定。
他想移开目光,可那地狱般的景象,却像是有著无穷的魔力,將他的视线死死吸附住。
他看到了刀疤统领,那个跟隨他多年,忠心耿耿的得力干將。他咆哮著,试图从背后偷袭。
但楚天甚至没有回头,只是反手一枪,他那统领那壮硕的身体,便如同一个被砸烂的麻袋,整个人对摺著倒飞出去。
江承乾的身体,猛地一晃,险些站立不稳。
恐惧,如同无边无际的潮水,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,所有的野心,所有的算计。
他引以为傲的城府,他赖以生存的权谋,在那种绝对的暴力面前,显得如此可笑,如此苍白无力。
他终於明白,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存在。
那根本不是他能用计谋去算计,用权势去拿捏的凡人。
“啪!”
一声脆响。
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千里镜,那具黄铜打造的珍贵器物,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,重重地摔在山巔的岩石上,镜片与机括,摔得粉碎。
完了。
江承乾的脑海中,只剩下这两个字。
他所有的计划,所有的后手,所有的退路,在这一刻,都化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他不再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犹豫,那双往日里锐利如鹰的眼眸中,此刻只剩下最原始的惊惧和不甘。
他猛地转过身,动作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显得有些踉蹌。
他翻身上马,动作狼狈不堪。
“走!”
“回京!立刻!马上!”
他声嘶力竭地怒吼著,狠狠一鞭抽在马臀上。
那匹精良的战马吃痛,发出一声悲鸣,载著他,向著远方狂奔而去。
剩下的几个亲信看著江承乾跑远才如梦初醒,连滚忙翻身上马追了上去。
一行人,狼狈得如同丧家之犬,很快便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线尽头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