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大茂那淬了毒的阴阳怪气,如同毒蛇喷出的涎液,瞬间冻结了院里的空气。那句“孤男寡女”、“以身相许”的恶毒暗示,像一把裹著屎的刀子,狠狠捅向刚刚宣布喜讯的周向阳和孟子艺!
“你……你放屁!”孟子艺气得浑身发抖,小脸煞白,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。她不是伶牙俐齿的人,面对这种赤裸裸的污衊,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堵在喉咙口,憋得她只能发出带著哭腔的怒斥,“你胡说!你血口喷人!向阳……向阳他……” 她想说向阳一路上如何照顾她和三叔,如何出生入死,如何正人君子,可巨大的羞辱感让她语无伦次。
周向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眼神锐利如冰锥,直刺许大茂那张写满恶毒的瘦长脸。他握著孟子艺的手紧了紧,传递著无声的力量。那份《处理决定》被他小心地塞回怀里,此刻,需要的是更直接的力量!
就在周向阳准备爆发之际,一个身影比他更快!
“许大茂!我操你姥姥!”
一声炸雷般的怒吼平地而起!只见一道穿著洗得发白工装的魁梧身影,如同被激怒的雄狮,从人群中猛地衝出!是傻柱!
他刚才也被一连串的消息炸得有点懵,尤其是周向阳和孟子艺突然成了两口子这事儿,让他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,说不清道不明。但许大茂这盆脏水泼出来的瞬间,傻柱骨子里那股子嫉恶如仇的暴脾气和某种更深沉、更复杂的情感(或许是对孟子艺那点朦朧的好感?或许只是单纯看许大茂不顺眼?)瞬间被点燃!
他几步就衝到许大茂面前,巨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完全笼罩了许大茂!许大茂脸上的阴笑瞬间凝固,被傻柱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凶戾嚇得后退一步:“傻…傻柱!你…你想干嘛?!我…我说的是事实!大傢伙儿评评理……”
“评你妈个蛋!”傻柱根本不听他废话,钵盂大的拳头带著呼啸的风声,如同出膛的炮弹,结结实实、毫无哨地砸在了许大茂那张油光水滑的脸上!
砰——!
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!
许大茂的惨叫声被硬生生砸回了喉咙里!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离地飞起,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,“噗通”一声重重摔在冰冷的泥土地上!半边脸肉眼可见地迅速肿胀起来,嘴角破裂,鲜血混合著口水流下,那油亮的小分头也散了架,狼狈不堪。
“哎哟!打死人啦!傻柱打人啦!”许大茂捂著脸,在地上翻滚哀嚎,声音都变了调。
“打的就是你这张喷粪的臭嘴!”傻柱余怒未消,指著地上的许大茂破口大骂,唾沫星子横飞,“人家周向阳和孟广福大哥去保定伸冤,九死一生討回公道!那是爷们儿干的事!是给咱们工人阶级长脸的事!你许大茂算个什么东西?躲在阴沟里嚼蛆放屁!还『孤男寡女』?我呸!你他妈脑子里除了那些下三滥的玩意儿还有啥?再敢满嘴喷粪污衊好人,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!打到你妈都不认识你!”
傻柱这番怒骂,如同洪钟大吕,震得整个院子嗡嗡作响。他本就自带四合院武力天板的威慑力,此刻怒髮衝冠,更是气势惊人!那些原本被许大茂挑拨得有些蠢蠢欲动、想跟著看“作风问题”热闹的邻居,此刻全都噤若寒蝉,缩起了脖子。连二大爷刘海中想端官架子呵斥傻柱打人,话到嘴边,对上傻柱那双喷火的眼睛,也硬生生咽了回去。一大爷易中海眉头紧锁,但看著地上哀嚎的许大茂和愤怒的傻柱,最终也只是重重嘆了口气。
“柱子哥!打得好!” 周向阳適时开口,声音洪亮,带著感激和认同。他上前一步,与傻柱並肩而立,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打滚的许大茂和周围噤声的邻居,朗声道:
“我们夫妻行得正,坐得直!去保定,是替三叔討还血债!是堂堂正正的!我和子艺同志的感情,是在患难与共中自然萌生,经得起任何考验!某些人自己心术不正,满脑子齷齪,就以为別人都跟他一样!这种下作手段,只能让人看清他的卑劣!”
他特意强调了“夫妻”二字,掷地有声!
“对!向阳和子艺,是正经的革命伴侣!” 一直沉默的孟三叔,此刻也拄著周向阳给他削的简易拐杖,挺直了佝僂的脊背,声音不大,却异常坚定地开口。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,此刻充满了维护自家孩子的决绝,“我孟广福,瘸了一条腿,但眼睛不瞎!心也不瞎!谁要是再敢污衊我侄女和侄女婿,我豁出这条老命,也要跟他说道说道!” 老人的目光,如同淬火的刀子,狠狠剜向地上的许大茂。
许大茂被傻柱一拳打得眼冒金星,又被周向阳和孟三叔连番斥责,再加上傻柱那铁塔般的身影杵在旁边,巨大的恐惧彻底压倒了恶毒。他捂著肿得像发麵馒头似的脸,哀嚎声都小了下去,只剩下痛苦的哼哼唧唧,眼神躲闪,哪里还敢再放半个屁?
“哼!”傻柱对著地上的许大茂重重啐了一口,这才转向周向阳和孟子艺,脸上的戾气褪去,换上了一丝不自然的侷促和关切,“那啥……向阳,子……孟……弟妹,”他彆扭地换了个称呼,“甭搭理这孙子!你们……你们回来就好!回来就好!这院子……有我在,看谁敢再瞎嗶嗶!”他拍著胸脯保证。
“谢谢柱子哥!”周向阳真诚道谢,心中对傻柱的观感提升了不少。虽然这莽汉有时拎不清,但这份嫉恶如仇的心性,在禽兽窝里显得尤为珍贵。
孟子艺也擦了擦眼泪,对著傻柱感激地点点头:“谢谢何大哥。”
一场由许大茂挑起的风波,被傻柱的铁拳和周向阳、孟三叔的鏗鏘话语强行压下。院里的气氛依旧怪异,震惊、猜忌、畏惧、还有一丝丝被省里文件震慑住的忌惮,在眾人心中交织。但至少,明面上再没人敢跳出来质疑。
周向阳不再理会眾人复杂的目光,稳稳地再次背起孟三叔:“三叔,子艺,咱们回家!”
他迈开步子,背著老人,带著妻子(这个称呼让他的心莫名一颤),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,朝著后院那间破败的杂物间走去。脚步沉稳,背影挺拔,如同凯旋的將军,带著不容侵犯的气势。
人群默默分开一条通道。
角落里,秦淮茹端著那只早已空了的破脸盆,指甲深深掐进了盆沿。她看著周向阳背著孟三叔那副“父慈子孝”的画面,看著孟子艺小鸟依人般跟在旁边的身影,再想想自家那冰冷的炕头和少管所里的儿子,一股巨大的、难以言喻的怨毒和酸楚几乎要將她吞噬。凭什么?凭什么他们就能苦尽甘来?凭什么孟瘸子就能被当成宝?她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,悄无声息地退回了自家屋子。
回到那间熟悉又破败的杂物间。屋里依旧冰冷、潮湿、家徒四壁,甚至比走之前更加凌乱(显然有人“光顾”过)。但此刻,三人的心境已截然不同。
周向阳小心翼翼地將孟三叔安置在铺著厚厚稻草的破木板“床”上。孟子艺立刻拿出包袱里仅剩的一块乾净旧布,沾了水,仔细地替三叔擦拭一路的风尘。
“总算……回来了。”孟三叔长长舒了口气,浑浊的眼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对这个破“家”的复杂归属感。
“嗯,回来了。”周向阳环顾四周,目光坚定,“三叔,您好好歇著。从今往后,这里就是咱们的家!有我和子艺在,谁也甭想再欺负咱们!”
孟子艺用力点头,大眼睛里闪烁著对新生活的希冀和对身边人的全然信赖。
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急促而刻意放轻的脚步声,停在了门口。
“谁?”周向阳警惕地问。
门被推开一条缝,露出阎解娣那张带著几分怯懦和焦急的小脸。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屋內,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:
“周大哥!孟姐!快!快去街道办!王主任……王主任带人往这边来了!气势汹汹的!秦……秦淮茹刚才偷偷溜出去了!肯定是她告的状!说你们……说你们身份不明,还当眾打人!王主任要抓你们去问话!查……查你们的结婚证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