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政局台阶上那一步,踩下去的不是实地,而是骤然开裂的冰面!脑海里刺耳的警报声和【洞察】捕捉到的碎片信息,如同冰锥狠狠凿进周向阳的太阳穴!
『周向阳……你等著……这事没完……我认识革委会的陈……』
陈?!革委会的陈主任?!那个在保定城如同阴影般笼罩在刘麻子身后、手眼通天的人物?!李卫国这条地头蛇,竟然和陈主任有勾连?!这他妈……刚出虎穴,又撞上了真正的阎王?!
一股寒意比这凛冽的晨风更刺骨,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!周向阳猛地攥紧了拳头,指甲深深陷进掌心,用疼痛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。他几乎是本能地,將怀里那本刚刚到手、还带著李卫国绝望体温的暗红色结婚证,更深地往破袄最里层的內袋塞去,仿佛那不是证件,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。
不能慌!绝不能慌!李卫国是怕了,是恨了,才在极端恐惧和怨毒中生出这疯狂的报復念头!他未必真敢立刻联繫陈主任!但这条线,必须立刻掐断!必须赶在他狗急跳墙之前!
周向阳强迫自己迈开脚步,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。他不再走大路,专挑积雪覆盖、人跡罕至的背阴胡同和小巷,身影如同幽灵般快速穿行。寒风颳在脸上,生疼,却也让他混乱的头脑迅速冷却下来。
李卫国的致命把柄在自己手里,这是最大的筹码!但这条毒蛇现在受了惊,隨时可能不顾一切地反噬!必须再加一道保险!让他彻底绝望,不敢妄动!赵铁柱!那个被篡改档案掩盖的苦主!安抚?不!要的不是安抚,是让赵铁柱成为悬在李卫国头顶的第二把刀!
周向阳一边疾走,一边在脑海中疯狂检索兑换【民政局关係网】时灌入的信息细节——赵铁柱,家住胡同甲七號!妻子张桂!儿子赵小刚(与李小刚名字仅一字之差,讽刺!)因那次斗殴惊嚇过度,有些痴傻!家庭极度贫困!信访无门!
突破口就在赵家!让他们重新燃起希望,让他们成为李卫国寢食难安的噩梦!但……怎么接触?用什么打动他们?自己现在身无分文,功德值……0点!穷得叮噹响!
周向阳的目光扫过路边堆积的、被煤烟燻黑的残雪和枯枝败叶,一个大胆而近乎荒诞的念头骤然闪现——孟姐的“吃播”!必须提前!必须立刻启动!而且要变通!目標不是赚钱,是赚取最基础的信任和……信息传递!
他猛地加快脚步,几乎是跑著冲向南锣鼓巷。刚拐进巷口,就看见阎解娣那瘦小的身影,像只受惊的兔子,在45號院门楼附近的墙角阴影里焦急地张望。一看到周向阳的身影,她立刻像看到救星一样,小跑著迎了上来,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满是紧张和担忧。
“周大哥!你……你可回来了!”阎解娣喘著气,声音压得极低,带著哭腔,“院里……院里出事了!”
周向阳心头一紧:“怎么了?孟姐和三叔没事吧?”
“孟姐没事!三爷也没事!”阎解娣连忙摇头,急促地说,“是许大茂!还有秦淮茹!他们……他们凑一起了!就在刚才!在许大茂屋里嘀咕了好一阵!我……我离得远,听不清具体说啥,但……但许大茂提了好几次王主任!还说……还说『证是假的,肯定有猫腻』!秦淮茹……她好像说要去街道办找王主任『反映情况』!我……我瞅见她偷偷摸摸往院外走了!周大哥,怎么办啊?!”
毒蛇和毒妇果然勾搭上了!秦淮茹这条毒蛇,嗅觉倒是灵敏!她肯定也怀疑结婚证有问题,想借王主任的刀!
“我知道了!解娣,你做得好!非常重要!”周向阳立刻安抚,眼神锐利如刀,“现在,你再帮我个忙!立刻回去!盯紧许大茂!看他接下来干什么!还有,如果看到秦淮茹回来,马上告诉我!”
“嗯!我这就去!”阎解娣重重点头,小脸上满是使命感,转身又像只灵猫般溜回了院子。
周向阳深吸一口气,推开45號院虚掩的大门。前院空荡,阎埠贵屋门紧闭。中院,贾家窗户后面,贾张氏那双刻薄的三角眼如同毒鉤般射来。西厢房许大茂屋门紧闭,但周向阳的【洞察】清晰地捕捉到门缝后面那缕充满恶意的窥探和……一丝幸灾乐祸?
他目不斜视,径直穿过中院,走向后院那间破败的杂物间。
推开吱呀作响的破门板,一股混合著草药味、食物香气和……一丝奇特焦糊味的暖意扑面而来。屋角的破炉子烧得正旺(用的是昨晚阎解娣送来的煤核和系统温暖包里的煤球),炉子上架著那个豁了口的破瓦罐,里面正咕嘟咕嘟煮著一锅……灰绿色的、粘稠的糊糊?散发著野菜和粗粮混合的、並不诱人的气味。
孟子艺正蹲在炉子前,小脸被炉火烤得红扑扑的,额角沾著一点锅灰,手里拿著一根剥了皮的小树枝,正小心翼翼地搅动著瓦罐里的糊糊。她全神贯注,眉头微蹙,像是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。听到门响,她猛地抬头,看到是周向阳,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,带著劫后余生的欣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。
“向阳!你回来了!怎么样?没……没出什么事吧?”她连忙放下树枝,站起身迎过来,声音带著急切。
“没事,成了。”周向阳言简意賅,拍了拍自己胸口(结婚证的位置),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。他的目光隨即被炉子上那锅诡异的糊糊吸引,“孟姐,这是……?”
孟子艺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,带著点窘迫和沮丧,指了指墙角地上摊开的一块破油布。油布上,摊著几把蔫了吧唧、沾著泥土的野菜根(薺菜?苦菜?),还有一小堆灰扑扑的、像是某种草籽的东西。
“家里……没吃的了。”孟子艺的声音低了下去,带著鼻音,“就……就剩点三叔以前晒的草籽粉,还有……我早上在院墙根背阴雪堆下面扒拉出来的这点野菜根……我想著……煮点糊糊……好歹……好歹是口热的……”她越说声音越小,大眼睛里水汽氤氳,显然对自己的“厨艺首秀”毫无信心,那锅糊糊的顏色和气味也確实一言难尽。
周向阳看著那锅“黑暗料理”,再看看孟子艺灰头土脸、委屈巴巴的样子,心头那根紧绷的弦莫名一松,差点笑出来。他强忍著,走过去,拿起那根小树枝搅了搅瓦罐。糊糊粘稠,顏色诡异,但热气腾腾,散发著食物最原始的气息。
“好!太好了!孟姐!”周向阳突然提高音量,脸上露出由衷的、甚至带著点夸张的讚赏笑容,“你这主意太棒了!野菜糊糊!纯天然!健康营养!正適合三叔调养身子!” 他一边说,一边不著痕跡地靠近孟子艺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快速说道:
“计划提前!吃播!就现在!目標:前院阎埠贵!把他引来!我有大用!配合我!”
孟子艺被他突如其来的“夸奖”和那声“吃播”搞得有点懵,大眼睛眨巴著,满是茫然。但看到周向阳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急切和暗示,她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,虽然完全不明白这锅连她自己都不想多看的糊糊能“播”出什么名堂。
周向阳立刻转身,走到门口,深吸一口气,然后扯开嗓子,用足以穿透半个院子的音量,带著一种发现“珍宝”的兴奋喊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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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三叔!孟姐!快来看!咱们家孟姐真是心灵手巧!这野菜糊糊熬得……嘖嘖嘖!这味道!香!真香啊!比国营饭店的大肉包子还香!这顏色!翠绿翠绿的!看著就健康!有食慾!”
他的声音洪亮,充满了“真诚”的讚嘆,在寂静的后院里迴荡,显得格外突兀和……诡异。
墙角“床铺”上装睡的孟三叔,眼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。炉子边的孟子艺,小脸瞬间涨得通红,羞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——香?翠绿?向阳哥这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太……太离谱了!
然而,周向阳要的就是这效果!他要的就是把院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!尤其是那个精於算计、好奇心重的阎埠贵!
果然!
前院阎埠贵那屋的窗户,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了一条缝。阎埠贵那张戴著破眼镜、写满算计和惊疑的脸探了出来,鼻子还下意识地抽动了两下——啥玩意儿?香?比肉包子还香?周向阳这小子穷疯了?还是那孟子艺真有什么化腐朽为神奇的厨艺?他阎老西可不信!但……万一呢?那锅糊糊里难道藏著什么他不知道的宝贝?
阎埠贵推了推眼镜,三角眼里精光闪烁,脚步不由自主地就挪向了通往后院的月亮门洞。